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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当我选择不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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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芷妍不是没听过「我会陪在你身边」这句话。

    但过去那些人,说完就走了。

    程奕凛不一样。

    他说完以後什麽都没再问,也没试图去证明什麽。

    可那之後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在默默兑现这句话。

    那天之後的几个早晨,他还是一样准时进办公室,但每次都会先绕到她桌边,放下一杯热拿铁,然後才回自己的位子。

    不说话、不打扰,只是让那杯拿铁静静地冒着热气。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习惯,可某天当那杯咖啡没有出现时,她竟下意识地抬头往他的方向看。

    然後才发现——

    是他那天出差在外,根本不在办公室。

    她嘲讽的对自己笑了,自己也没想到,这麽快就开始期待他的温柔了。

    但没多久,就有外送员送来了拿铁。

    拿铁杯上还有店员代写的字迹:

    「我下午就会回去了。」

    他依然还是温柔对待。

    晚上的讯息也变得b以往更频繁。

    不再只是「到家了吗」,而是会多一句:

    程奕凛:「这周末,想不想去走走?」

    或是:

    程奕凛:「今天晚上的雨很大,如果害怕可以打电话给我。」

    她没有每次都回,但只要她回了,他永远都接得上。

    即使她只是回一个「嗯」,他也会回一句「那就早点睡」。

    这样的对话,没有激情,却让她觉得很安稳。

    她心里知道——

    他在等她。

    不是等她说出口,而是等她慢慢放下那道墙,慢慢淡忘前任。

    那天晚上,沈芷妍回到家,才刚把包包挂上,手机就响了。

    萤幕上是熟悉的名字:「妈妈」

    她x1了口气,滑开接听。

    「你在g嘛?」

    那头传来沈妈妈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带着习惯x的审视语气。

    「刚下班。」她放轻声音,回答得温顺。

    「又加班?芷妍啊,我真的觉得你该换个工作了。」

    沈芷妍沉默了一下。

    「我现在待的这间公司挺稳的。」

    「稳什麽稳?加班加成这样,又没升迁机会,也没看到薪资有明显调整。我会出差是因为我的行情,值得这份薪资。你有没有去看一下外面的人资网站?现在行情你这经历起码要跳到六万以上了。」

    她用指腹压着眉心,语气还是平稳的:「我没想要跳槽,最近公司忙着搬迁。何况,我是读餐饮高职,本来公司没有想要入取我的,真的是很意外的拥有了这份工作,我做的也很顺利。」

    「就是你这种想法,才会一直原地踏步啊。你出社会这麽久了,还不懂吗?你表姐,前几年就是果断辞职,现在才有办法进外商。人不能太保守,尤其是nv生,趁年轻就是要冲事业。」

    沈妈妈语气不疾不徐,但句句都是压力。

    「我不是不替你着想,妈妈都是希望你好。以前我说什麽你都听,现在也一样,你要懂得听话啊,你知道妈有多怕你吃亏吗?」

    「听话」

    这两个字,让芷妍的呼x1突然卡了一下。

    从小,妈妈就是这样。

    总觉得她该做到「更好」。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却总被一句「为什麽你分数没有b她高?」、「怎麽会错这麽简单的题目?」打碎所有自信。

    国中那年,她一度因为考不好在厕所躲着哭,回家却还是要装出什麽事都没有的样子。

    而要升高中时,沈芷妍因为对餐饮很有兴趣,报了高职餐饮科,不料那三年被妈妈痛骂了一顿。

    「读这个有什麽用?」

    沈妈妈不是坏人,她只是没学会怎麽去看见孩子的情绪。

    她希望nv儿成功、t面、有成就,但那些愿望像一层层重叠的压力,把芷妍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也二十几岁了,要为自己的人生做打算,不要只顾着一份小小工作安稳过日子。」

    「嗯,我知道了。」她轻声回应,眼神却空空的。

    「过几天我就回去了,我在台北认识了不错的男生,是个开中式餐厅的小开,年纪虽然大了八岁,但跟他在一起你不用担心生活上的问题。」

    沈芷妍叹了口气,那口气中透露出了无奈:「妈,我今天有点累,可以晚点再说吗?」

    沈妈妈停顿了几秒。

    「……好啦,那你先休息,别太晚睡。」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芷妍像是被ch0u空。

    她站在玄关处,没有动。

    只是安静地靠在墙边,眼神落在某个没焦点的地方,身t却像在一点一滴地下沉。

    她ai她的妈妈,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在那份ai里,轻松地喘气。

    傍晚,程奕凛传来了讯息。

    程奕凛:「今天想吃什麽?」

    沈芷妍:「不饿。」

    他没有再追问,只过了几分钟,又传了一句:

    程奕凛:「我已经在你家楼下。」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果然看到他那台深灰se的车停在路边。

    他靠在车边,外套披在手上,神情很安静,没看手机,也没急着进门。

    就只是站着,等她。

    她一瞬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也许这就是他温柔的方式——

    不说太多,只用「我在」让她知道,他来了。

    她终究还是下楼了。

    两人最後在附近的小餐馆点了简单的家常便当。

    沈芷妍咬着汤匙,动作慢得不像平常。

    奕凛没说什麽,只是边吃边默默帮她把汤碗推近,还把桌边多的卫生纸ch0u给她。

    「你今天好像有点累。」他说。

    她点了点头。

    良久,她终於小声地说:

    「我妈刚刚打电话来,说我该换工作……」

    但她依旧没有开口,那个小开的事情。

    语气平静,像在报天气。

    「然後说我都是为了你好。」

    她g起嘴角,像是在笑,但眼神却空空的。

    「她从小就是这样。一直希望我照她的方式走,念她觉得好的学校、做她认可的工作……。」

    「我以前因为压力很大,成绩没有很好,她就常说我没出息,说她没想到自己nv儿这麽普通……」

    汤匙停在碗边,她垂下眼。

    「我不是不努力,我只是太紧张,脑子常常一片空白。後来我变得很会念书,但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聪明。」

    「我只是很怕考不好,她会不开心。」

    她的声音很淡,像是隔着很多层才传出来的声音。

    「我不知道怎麽放松。好像一放松,就会输。就会……没资格被喜欢。」

    程奕凛一直没cha话。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像是在接住她每一段断断续续的心事。

    等她说完,他才抬起眼,看着她:

    「那就不用放松。」

    她一怔。

    「不用强迫自己放松、放下、释怀、原谅、调整……那些都不是现在的你该做的事。」

    他语气平稳,声音轻轻的:

    「你只要知道,做你想做的,有人会陪你撑着就好。」

    她眼眶有些红,没有掉泪,但呼x1轻微地乱了。

    她没说谢谢,只是咬着汤匙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不只是回应他的话。

    也是一种:「我愿意试着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晚上十二点,沈芷妍回到家,洗完澡後坐在床边,手机放在腿上。

    画面停留在与程奕凛的对话框上,最後一句讯息是他离开时说的:

    程奕凛:「回房间後,再传个讯息给我。」

    她盯着那一行字很久,然後慢慢打下一句:

    沈芷妍:「谢谢你今天陪我。」

    传出去那瞬间,她有些紧张。

    这不是她习惯的说话方式。

    她习惯把感谢藏在行动里、笑容里、什麽都不说的沉默里。

    可今天,她想说出口。

    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谢谢」。

    几分钟後,他回了讯息:

    程奕凛:「以後不会是只有今天,是一直。」

    她怔住了。

    那短短的一句,没有表情符号。

    却像一滴水,静静地落进她心里,一点一滴地,渗透她那长年乾涸的角落。

    她没再回话,只是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然後关了灯。

    黑暗里,她轻轻地笑了一下。

    没有眼泪,却有一种柔软的感觉悄悄爬进x口。

    她知道,自己还在学习。

    学着不逞强,学着慢慢相信人,学着不把「撑住一切」当作唯一的生存方式。

    而他,正用他的方式,一步一步陪她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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