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起的第八天，天气晴朗，气温舒适，是个很适合约会的日子。
但沈芷妍却发现，她和程奕凛之间，没有太多与以往不同的地方。
他们依旧下班後会一起走去捷运站，偶尔吃晚餐，点的还是那几间熟悉的小店。
他会多问她一句「今天累吗？」，她也会回他一声「早点休息」，但除此之外——
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任何人会一眼看出来的亲密。
讯息里多了早安和晚安，语气b以往温和几分，但没有可ai贴图，没有三颗ai心的结尾。
她曾想过这样的ai情可能很好。
没有压力、没有戏剧化的0起伏，像一条稳定延伸的直线，能让人安心。
可她没想到，这样的平稳，也会让人心慌。
因为太安静了。
安静到她忍不住怀疑：
「这真的算是在交往吗？」
她没有问。
程奕凛也没有特别改变什麽。
两人像是默契十足地维持着这段关系原本的模样，谁都没有刻意推进，但也没想拉远。
这段感情像是一阵风，吹得急，来得快，却让人无法掌握。
明明走在一起，但彼此的脚步，像是永远差了半拍。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而他，好像也没有b她的意思。
可她就是会想问：
「那你呢？你是不是，其实也还没准备好？」
她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还不敢ai。
&，对她来说，曾经是一件太用力的事。
她花了太久时间修补自己的裂缝，如今，面对一个那麽温柔的人，她却突然不知道怎麽「被ai」了。
最近吕妍仪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每次沈芷妍跟程奕凛对话时，妍仪总会悄悄瞄一眼，心中希望芷妍能亲口跟她坦白他们的关系。
但沈芷妍什麽都没说。
她还没准备好告诉别人这段感情。
或者说——
她还没准备好「接受这段感情是认真的」。
这段关系来得太安静、太平稳，却也太模糊。
她开始害怕，是不是也会像上一段感情一样——
来得快，也走得快。
「这周有空吗？」
他那天是这样问的，语气平稳得像在问她明天午餐想吃什麽。
「去西子湾走走？」
她当时点了头，没多想。就像他们最近互动的模式——什麽都不说破，什麽都点到为止。
可现在，她站在海边，才意识到：
自己根本没想过，这场约会对他而言，是什麽。
午後，西子湾。
&光炙热，海风卷着淡淡盐气，轻轻撩起她的发丝。
沈芷妍站在栏杆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海。
她抬起手遮住眼，白光仍从指缝刺进眼底。
她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游艇划过的痕迹，风像是有话要说，却又转瞬即逝。
身後不远处，程奕凛正在排队买饮料。
他身影修长，衬衫笔挺，站在人群中仍显得格外安静。
这样的画面，其实很平和。
但她的心却静不下来。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点开，是设计部的群组讯息：
妍仪：「老大，生日快乐啊！」
同事a：「沈哥生日快乐！」
同事b：「又老一岁啦哈哈哈～」
同事c：「祝主管事事顺心～」
她的指尖停在萤幕上，心跳「咚」地一声重重落下。
……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愣住了。
一瞬间，世界像是被拉远，背景声音全都变得模糊。
只有那些讯息，在她眼前一条条跳动，像在无声地提醒——
她根本没想到。
她居然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不是忘记，是——
从来没记住过。
他们交往第八天。
她，连他生日是几号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群组提醒，她甚至连今天几号都没注意过。
她低下头，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连握手机的力道都微微发颤。
「我们明明在交往……可是我，连这麽基本的事都不知道。」
这一瞬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
不是因为没有准备蛋糕或礼物。
而是——
她竟然没有把「记得他」这件事，当作理所当然。
她不是不在意。
而她只是，还没学会怎麽「好好在意」。
她还没学会怎麽ai一个人。
而他，已经在温柔地等她靠近。
她收起手机，眼神闪了闪，装作什麽都没发生。
熟悉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她抬头，看见程奕凛拿着两瓶气泡水走来。
夕yan把他的身影拉得细长，逆光里，他的脸柔和又安静。
「谢谢你。」她接过饮料，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但她知道，自己眼神闪得不够快。
「怎麽了？」他察觉她的异样，语气仍旧温和。
她抬眼笑了笑：「没事。只是有点热。」
他点点头，没再追问。
他总是这样，不b她。
也正因为这样他什麽都不说ai吃，她才越来越觉得x口像压着一块石头。
她想问：「你今天生日，为什麽不说？」
你邀我来，是不是心里有那麽一点期待？
还是，你早就学会不期待了？
她不知道。
他越是不说，她越觉得难受。
他越是温和平静，她心里的愧疚感就越汹涌。
她开始怀疑——
我，真的配得上这样温柔的人吗？
傍晚的捷运车厢，不算拥挤，晃动的节奏轻轻摇晃着两人之间的沉默。
沈芷妍坐在靠窗的位子，视线落在玻璃窗外不断闪过的灯光与招牌上。
她余光瞥向旁边的程奕凛——
他一如既往地笔直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眼神淡淡地望向窗外。
看起来没什麽特别，但就是这样的「没什麽特别」，让她心里说不出的闷。
她今天什麽都没做。
没送礼物、没说一句生日快乐，甚至还想装作不知道。
他却还是照常牵着她走完这一天，连半句责怪都没有。
这样的安静，让她心里像有根弦被拉得很紧很紧，快要断了。
就在这时，程奕凛忽然出声：
「今天……很开心。」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稳，像在陈述一场晴天的天气预报。
她猛然转头看向他。
他说他开心？
可她今天什麽都没做。
他没吃蛋糕、没收到任何东西，她甚至连一句最基本的「生日快乐」都还没说。
那他，到底是在开心什麽？
她x口一阵刺痛。
是那种「被原谅」的痛——
他把所有她的遗漏和不成熟都默默包容，却没告诉她自己也会失望。
沈芷妍忽然好想逃。
逃开这个温柔到让人想哭的男人，逃离那句「没关系」背後可能藏着的孤单。
但她又不想逃。
她不想错过。也不想再让他一个人「不说」。
於是，在那一秒，她靠近了。
「程奕凛……」她的声音急促，像一个人在悬崖边缘鼓起最後的勇气。
他回头看她，眼神一如既往地安静。
下一秒——
她凑近他，几乎没有给自己任何犹豫的空间，吻上了他的唇。
车厢轻晃，她差点坐不稳。
奕凛的手本能地扶住她的腰，微热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彼此。
她的唇颤抖着、贴近着，像一个突如其来却藏了太久的情绪宣泄。
他的身t僵了一下。
她在吻他——
主动的、颤抖的、紧张的，但不退缩的。
那是一种，「我想靠近你」的宣言。
也是一种，「请你等我」的请求。
他的手微微收紧，刚想回应，她却在下一秒轻轻ch0u离了。
她低声说：
「生日快乐。」
这声音不大，却b任何礼物都来得诚恳。
然後，她起身。
在捷运门即将关上的那刻，她像是逃难般冲了出去。
奕凛下意识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衣角——
但太晚了。
「咚」的一声，车门合上，他的指尖停在半空，唇上的温度却还没散去。
他看着玻璃外她远去的身影，忽然低低笑了。
「……还跑？」
语气里，有些无奈，又有点……心疼。
她跑出车厢的那一瞬间，脚步踉跄，差点没站稳。
她靠在捷运站的墙边，深深地喘了口气，像是从什麽高处跳下来的人终於着地。
脸红得发烫，心跳失控，脑中空白一片。
「我到底在g嘛……」
她掩住嘴唇，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没散。
不是冲动。
她很确定，那不是「做错事」的慌乱。
而是——
这麽好的人，我不想再错过了。
他太温柔、太稳重、太会藏心事，藏到她如果不主动，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要求任何东西。
而她以前那段感情里，就是这样一直等，等着等着，什麽都没了。
这次，她想换个方式。
她回到家，整个人依然陷在那场吻的情绪里。
棉被一盖上，她就缩进去，把脸埋进枕头。
手机震动了。
她翻开一看，是程奕凛传来的讯息：
「到家了？」
短短三个字。
好像什麽都没发生过。
他没有提那个吻，没有提生日快乐，也没有问她为什麽突然跑掉。
他就像什麽都懂，却选择不提。
她看着那句话，突然有点想哭。
她回了一句：
「到家了。」
她盯着那三个字许久，想了好多事。
想起他帮她挡咖啡溅起的水滴时，只说「别动，我来」。
想起他每次都选在她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出现，从不多问。
想起他说「今天很开心」那句话时，眼里没有要求，只有肯定。
她咬着唇，眼眶有些sh。
她一直以为，是他靠近她。
但其实，是她这次选择靠近他。
「我真的值得被ai吗？」
这句话她不只问过一次。
但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总把问题丢给对方的沈芷妍了。
这一刻，她有点想自己来回答看看。
也许——是的。
也许她曾错过，也会怀疑，也会逃。
但她现在知道，这个人值得她冒一次险。
不是因为他喜欢她，而是因为她也开始想要——
不是被选择，而是选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