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一盏夜灯,淡hse的光晕落在书桌上,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咖啡香味。
这是沈芷妍习惯的深夜仪式。她总说自己是夜行x动物,其实只是习惯了白天太喧嚣,只有在万籁俱寂的时候,她才能稍微听见自己的声音。
房间静得几乎可以听见空调风切过窗帘的声音。她的笔电还开着,待机画面不停闪烁,像是无声地提醒着—
时间,一直在走。
萤幕的蓝白光映照着沈芷妍的脸,映出她微蹙的眉头与未卸掉的淡妆,眼底的疲惫浓得化不开。
她侧身躺在床上,膝盖微微蜷起,手机横放在掌心上,仿佛这样能稍微降低焦虑的波动。
萤幕上的「已读」,像是深夜里的一道无声的冷风,从指尖渗进心底。
她盯着对话框,手指来回滑动,翻看着过去的聊天记录。那些曾经熟悉的对话,如今已经变成一片沉默的空白。
「别等我了,你先睡吧!」
「别饿肚子了,要记得吃饭!」
以前的他,总是最在意她的生活,不管多忙,讯息从不会超过一小时才回覆。
那时候的他像是习惯x地守护着她,用简单的话语编织出一层又一层的安全网,让她误以为,自己终於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可现在呢?
她发的讯息,永远停在「已读」,像是一封无法送达的信件。
她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这样的状态不是第一天了。
从一开始的频繁互动,到後来的回覆拖延,再到现在的既已读又不回,她甚至能默背整个过程的曲线。
但为什麽……她还是忍不住期待?
她望着天花板的视线有些模糊,时间跳到凌晨一点十二分,提醒着她这份期待有多荒谬。
「他是不是太累了?」
「他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他是不是……根本不想回?」
这些句子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轮播,像一首永远无法按下停止键的苦情歌。
她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後苦笑着收回视线。
「这是什麽?放置型恋ai养成游戏?」
她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可心里那gu无力感却沉甸甸地压下来,让她喘不过气。
她其实明白,如果他真的太忙,为什麽还有空发ig限时动态?
那则限动发在几个小时前,配图是一张深夜的啤酒杯。标注的地点是某家她不认识的居酒屋,他身边模糊的人影是谁,她看不清楚,也不想去猜。
但内心深处,那些被压抑的怀疑与不安,如同慢慢发酵的烈酒,在x口一点一点升温,最後只剩下一种酸楚。
她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没意义的问题。
「他没有义务一直回你讯息。」
「不要让自己变得这麽烦人。」
她一遍遍地说服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去在意,去等待,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麽,是不是太g涉他的生活。
「是不是我太黏了?是不是我太情绪化?是不是我又变得……像以前一样让人压力大?」
她讨厌这种感觉,却无法控制自己。
这种反覆自我否定与安慰的拉扯,才是最消耗心力的地方。
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已读」,她叹了口气,手指快速点开与好友兼同事吕妍仪的对话框。
这是她唯一可以安全发泄的出口。
沈芷妍:「宝贝,你觉得我要送他什麽啊?」
几秒後,萤幕显示「已读」,她松了口气,至少妍仪还在。
这一刻,她甚至想落泪。
吕妍仪:「要送前任的?」
沈芷妍皱眉,手指飞快地敲字。
沈芷妍:「他还是现任好吗!21小时前我还在跟他说晚安欸。」
吕妍仪:「报警吧,报完後就丢了他吧,来陪我一起陷入失恋深渊。」
她盯着萤幕,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抹无奈的笑。至少妍仪还能让她笑出声。
沈芷妍:「你能不能别乌鸦嘴……」
吕妍仪:「好啦,男生应该都喜欢电子产品吧,有质感的话就皮夹之类的。」
沈芷妍:「我也觉得送皮夹b较好。」
吕妍仪:「???」
吕妍仪:「那你还问我?」
沈芷妍:「这叫例行报备!」
她盯着手机忍不住笑了一下,却又很快收起笑容。
她其实真的不知道该送什麽,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一个人,原来会ai到变得陌生。她一边笑,一边觉得好悲伤。
沈芷妍r0,把手机丢到一旁,倒在床上。
手机砰的一声落在枕头边缘,她没有捡起来。
房间恢复安静,只剩下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跳动着时间,彷佛在提醒她「你又熬夜了。」
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等不到回应的日子。
但就算知道是这样,她还是会等,还是会在意。
她还是会希望,那个人愿意回头看看她。
她讨厌这种感觉,却也控制不了自己。
更何况,沈芷妍现在根本没时间去烦恼这些事情。
手机萤幕还是静静地躺在枕边,那一条「已读」的讯息像一道钉在心上的回音,挥之不去。
她转过身,手臂盖住双眼,闷声叹了一口气。再怎麽失恋预备中,也还是得面对现实。
因为设计部的主管——程奕凛,明天要她交出广告文案的初稿,好让他排版编辑,而她现在连简单的标题都还没有想好。
她从床上翻身坐起,蓬乱的头发搭在肩上,像是刚被风暴扫过的灌木丛。拿过笔电,画面从休眠状态亮起,桌面是一张她拍的湖面照片,宁静得像从前的她。
「完蛋了,怎麽办啊,我会不会直接si在他手里!」
她喃喃自语,一边打开文件,一边喝下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苦涩在口中蔓延,就像她现在的情绪。
文案开头那一行闪烁的游标,像是在无声地嘲讽她的无能。
「该si,我脑袋到底装了什麽?」
她打开le,找到了那个她平常不太敢主动传讯的对话框——程奕凛。
她的手指停在输入栏上,犹豫了几秒。
这个人平常话不多,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对创意要求又高,讲话从不绕弯,连打字都像是jg简报表。
这种人,大概在梦里也不会对人温柔。
她深x1一口气,敲下讯息。
沈芷妍:「程哥,这麽晚了不好意思打扰,但我有件事想请教您。」
她才刚按下发送,对话框立刻显示「已读」。
她愣了一下,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麽快的吗?
她再三确认了讯息时间,发现他几乎是秒回。
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轻轻地推开了一道缝隙,洒进一束暖光。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那种,被重视的感觉。
可是,她不敢多想……
她害怕这种温暖是自己误会了什麽……。
不到五秒。
程奕凛:「说。」
沈芷妍赶忙整理了一下文案,发了过去,说明她卡住的部分,以及目前的方向。
几分钟後,程奕凛发来一长段的修改建议。
他的建议不只是jg准,还意外地细致,从标题走向到视觉画面怎麽呈现,他都给了具t的示意与举例。
她愣愣地盯着讯息,忍不住又打字。
沈芷妍:「程哥,您这麽快的吗?」
程奕凛:「还有其他问题吗?」
沈芷妍盯着讯息框,犹豫着咬紧下唇。
男生的生日礼物问男生最适合不过了吧?
她手指敲了几下,最後还是发了出去——
沈芷妍:「程哥,您觉得男生生日礼物该送什麽才合宜?」
萤幕那端沉默了几秒。
程奕凛:「你要送哪个男客户?」
沈芷妍怔了一下,没有多解释,只是敲下几个字:
「跟那个没关系……」
萤幕又安静了几秒。
这次,b刚才沉默得更久。
她盯着那「已读」的提示,看得出神,指尖却开始颤抖。
她不知道他会怎麽想。也许觉得她私人事太多,或是不该在工作时间讨论这种事?
然後,讯息传来。
程奕凛:「实用的或对方需要的,送给不适合的人,礼物就没有价值。」
她怔怔地盯着这条讯息,彷佛心脏被什麽东西突然击中。
「送给不适合的人,礼物就没有价值。」
短短一句话,像是jg准击中她心里最深的空洞。
她忽然想起很多事——
想起自己曾送过陆承昀的手表,他却说「有点贵,下次别这样了」。
想起自己为了他的喜好努力改变穿着、饮食口味,他却从未注意。
想起她不敢吵、不敢闹,只怕一个小小的不耐烦会成为他离开的理由。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够t贴,就能留住ai。
结果,到头来她连「合适」都不是。
此时此刻,程奕凛还在办公室。
他盯着电脑萤幕,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视窗上,是刚才那则对话纪录。
「我只是随口建议的。」
但他的手,却仍然停在键盘上,没有回覆,也没有移开视线。
「生日礼物」这四个字落入眼里,让他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细微的波澜。
她是想送给男朋友的吧?
这样很好啊,这代表她的感情还算稳定,不至於影响工作。
可为什麽……
为什麽x口会有一丝说不上来的闷?
他指尖微微收紧,敲在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如果她真的这麽笃定,那她为什麽来问他?
是因为信任?
还是……不确定?
他想开口问她:「你真的知道,什麽才是适合你的吗?」
但他没有。他知道自己没资格问这种问题。
只是,他开始注意到,这个总是笑着说「我可以」的nv孩,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自己值得被好好对待。
凌晨两点。
沈芷妍终於把文案打完。
她将笔电阖上,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墙面,像是还没从刚刚的话语中走出来。
她看了眼手机,那「已读」的讯息仍然停留在十个小时前,没有变化。
她缓缓闭上眼,将手机静音,翻身钻进棉被里。
今晚,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人的讯息。
但至少,还有人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给了她一点点温暖。
即便那个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