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言一身清爽地坐在餐桌前,咬了一口包子,咀嚼间,门口忽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路知言耳朵动了动,却没抬头——在心里冷哼一声,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爸爸总算知道回来了。倒是那人慢吞吞地走,他等了半年,对方却像什麽事都没发生似的晃进来,真是……气人。他暗暗x1了口气,决定装作毫不在意。
稍时,没听见声音,他忍不住抬头只见元九穿着一身运动服,慵懒地倚在门框上,神se淡然,彷佛只是晨间散步归来。
「我找到时空裂缝了。」元九漫不经心道,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路知言却听出了语气里藏着什麽,轻得像晨风,却又重得像悬在心口的一块石头。
他握紧了杯子,指节泛白,却又不动声se地放松,像是拂去掌心的一粒尘埃,轻描淡写,却无法忽略它曾经存在。
「……哦。」他低声应了一句,顿了顿,又笑了:「那恭喜爸爸啊!终於不用待在这个灵气稀薄的地方了。修真界的恩怨要解决吧?快去快回啊!」
他心底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多年来被刻意忽略的事,终於要变成现实。
元九轻轻颔首,意有所指道:「你知道,心魔既是内心y暗面的投s,也是外界邪魔趁虚而入的破口。一旦心魔作祟,轻则修为停滞,重则侵蚀神魂,最终道心崩溃,修为尽废,甚至堕入魔道。」
元九表情严肃地审视着路知言的表情,看他不自在扭了扭,才满意道:「修行路上,最难的从来不是外敌,而是本心。日後,独自面对未来挑战时,保持一颗平静、无执的心,才是一切修行的根本。」
路知言沉默了会儿,心中五味杂陈,却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笑嘻嘻道:「爸爸,你别老说这些让我心惊r0u跳的话,我才不会被心魔折磨呢!我保证,我会努力修炼,绝不让你担心!」
元九垂眸看着他,怎会不知这孩子故意用轻佻的语气掩饰内心的不安?
他笑了笑,目光投向窗外,彷佛遥望久远的过往,声音低沉:「三天後,我便要走了,这件事,你早该知道了。或当作解释我为何执意要回修真界,或当作你日後的借监……总之,我得说清楚,才能了却我们父子之间的因果。」
路知言收起笑意,神se变得认真。
「先说时空裂缝吧,让你知道我为何不能带你同去。」
元九语气沉稳道:「时空裂缝是法则崩坏,撕裂位面形成的极不稳定通道。裂缝内能量狂暴,足以绞碎空间、侵蚀身魂,甚至连接充满未知混乱与法则侵袭的异度时空。最可怕的是时间错乱,内外时间迥异,踏入者极易迷失其中,永无归途。」
路知言锁起眉头:「听起来挺恐怖的……那你能安全回去吗?」
元九伸手r0u乱他一头蓬松的黑发,语气带笑:「自然能。混沌灵根修炼至大乘期,可施展混沌领域,运用法则之力护持己身,这样便能安然穿过裂缝,回到修真界。」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抹幽深之se,缓声道:「当年,我因道侣的背叛,被人算计,才会坠入时空裂缝。那时,好友为救我身负重伤,而我本身毫无准备,跌入裂缝後,被混乱的能量冲击,险些魂飞魄散。」
路知言暗暗皱眉,他竟从未听爸爸说过,他以为爸爸无所不能。
沈默良久之後,元九才像是回过神一般,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道:「最终,我侥幸逃脱,却发现已被抛入此界,经脉受创,丹田有损,神识错乱,险些入魔。即便强行压制了心魔,但因果未了,这心结便始终盘踞於道心之上……若不解决,终有一日,我的道会毁於此劫。」
话音刚落,路知言忽然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哇喔!」
元九拧眉:「g嘛?」这次他难得一本正经,剖心掏肺地说自己的血泪史,怎麽这小子听得不太对劲?
路知言睁大眼睛,一脸戏谑:「爸爸,你居然有道侣!是男是nv?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长得美不美?帅不帅?重点是——他配不上我这麽貌美如花的爸爸!能不能离婚?」
元九额角青筋微跳,黑着脸拍桌:「这是重点吗?!」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後,竟又同时笑了出来,冲淡了原本沉重的氛围。
路知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耸耸肩说:「行吧,反正你一直在找时空裂缝,现在终於有希望了,总归是好事。」
他稍作停顿,语气似是无意:「所以,你打算什麽时候来接我?」
元九看着他,缓缓道:「等你修至化神,我会在灵界等你。」
路知言手里的汤匙一顿,表情微妙。化神……他现在才筑基中期,这可还远着呢!
「……这也太久了吧。」他哼哼唧唧地抱怨,「爸爸你要是等得无聊,不会在灵界另外找个儿子或者徒弟吧?」
元九神se微动,看着知言眼中一闪而过的、几乎藏不住的紧张,语气难得温和:「不会。」
路知言怔了怔,心口莫名发紧,忽然有些後悔开这个玩笑。
元九没有再多说,只是翻手取出几枚储物戒指,以及一颗灰蒙蒙的珠子,静静地摆在桌上。
「这些,都是留给你的。我在时,你可随心而行。我不在时,慎行。」他轻声道。
他拿起那颗珠子,递给路知言:「这是混元珠。我已在其中收集了足够的y炁与灵炁。等你修至金丹,便可於其中开天辟地,拥有属於自己的小世界。开辟洞府的功法、阵图,乃至你飞升灵界後的修行资源,都在这些储物戒中。」
路知言盯着那颗珠子,许久未语,最後忽然笑道:「爸爸,你这是把家产全交给我了?」
「你大了,该学着打理了。」元九懒懒道。
路知言拿起一枚储物戒,在指尖轻轻转动,心绪翻涌,最终还是压了下去,抬起头,笑得灿烂:「行吧!那等我金丹了,就马上开天辟地,把这四合院搬进去,到时候带去灵界给你住。」
元九看着他,似乎还想说些什麽,最终只是轻叹了一声。
窗外天光渐亮,晨风掠过门槛,屋内一时静默,空气中弥漫开一丝难以言喻的、属於离别的孤独。
路知言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情绪,语气轻快道:「爸爸,你去报仇可以,但不许丢了命。不然,等我修炼到化神,到灵界找不到你,我可是要变身孙悟空,拆了灵界的!」
元九一怔,旋即唇角g起一抹笑,眉眼间褪去所有心事,重归洒脱风华:「好啊,等你来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