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姨拿着早餐进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夫人早。”
“早!”
“阿芬,辛苦了!来,给我,我来喂朝朝。”
养母截了芬姨手中的碗,非常自然地坐在楚朝歌身边。
“小时候啊,你都不肯让下人喂,后来,我不回家,你都不肯吃饭了。于是,再忙,我都会在饭点回到家,实在不能到家就将你带在身边。”
养母轻轻吹凉了粥,递到楚朝歌面前,“来,张嘴!”
楚朝歌凝视着嘴边的粥,心弦被不断地挑拨着。
小时候,她知道,只要养母在,她便能出去玩,于是便耍了小心思。
她现在才知道,养母为了让她按时吃饭花了那么多心思。
楚朝歌勉强张嘴。
养母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诶!朝朝乖!”
很快,小半碗粥就进了楚朝歌的肚子里。
养母接过来芬姨另外乘的小半碗粥,“阿芬,你不能光给粥,把粥里的虾也舀过来些,不然不够营养。”
“大小姐不吃虾!”
“朝朝是我带大的,她吃不吃虾,我难道不知道吗?”养母的语气冷了不少。
“现在不吃了。”楚朝歌不忍芬姨被责备,插话道。
“你上次吃虾吐,只是因为身体不适,现在身体好了,就不吐了!”
楚朝歌意外,原来养母知道她吃虾会吐!
“我煮的这个虾仁粥,晚晚也非常喜欢喝,这不,今日一大早,我煮的虾仁粥,被她喝了一大半。”
原来是楚晚晚爱喝啊!
见楚朝歌不说话,养母当她是同意了。
笑着,要亲自去舀虾,却发现饭盒里一只虾都没有,“你把虾都弄去哪了?”
“我换成牛肉粥了。”
养母盯着芬姨,语气强硬不少,“朝朝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是我让芬姨换的。”
楚朝歌插话,养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不满。
“行,朝朝说不吃虾就不吃虾。”
养母还待要喂,楚朝歌将碗接到自己手里,“我自己吃吧。”
“我喂你”
“自己吃!”
楚朝歌的强硬让空气都变得尴尬起来。
“行,朝朝自己吃!”
楚朝歌捧着碗,低眉吃东西,偶尔地抬头,眸光也是不带温度的。
养母思虑片刻,给找了个话题,不断地重复着虾怎么怎么好
“朝朝,你出院了,还是要吃虾,不然”
“虾,是我记忆中最不堪的回忆,囚禁的日子,臭鱼烂虾是日常饮食。”
“我”
养母“我”了很久,声音逐渐沙哑,眼泪不自觉往下落,掩面跑了出去
“芬姨,我谁都不想见,能挡的都帮我挡了吧!”
楚朝歌此刻已没了胃口,还是逼着自己把手里的粥喝完。
“芬姨,帮我瞧瞧今天,周家欢教授在哪一层做演讲?还有,有时间到儿科走走,兴许那个孩子在这所医院。”
“好。”
“秘密进行,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芬姨疑惑,却没有多问。
没一会,芬姨就回来了,“演讲推到后日了。”
楚朝歌眼里闪过失望。
她逃离楚家的日子又要晚两日。
她得设法继续待在医院,回了楚家,事情会变得麻烦。
“孩子呢?”
“没见到。”
一直到夜里,都没有人再来打扰楚朝歌,她倒是意外。
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吗?
“芬姨,让你挡人,没有人为难你吧?”
“没”
楚朝歌一眼便看出了芬姨说谎了。
“让你挡人,不过是顺口的气话罢了,你遭责备了?”
楚家那些人,哪里是芬姨能挡得住的。
“是夫人她一直守在门外,不让我告诉你。”芬姨见楚朝歌对楚家人的态度有了松动,很高兴。
楚朝歌意外。
“她今夜打算继续为你守夜!”
楚朝歌心头五味杂陈,养母腰不好,她是知道的。
“你去劝她回去吧!”
楚朝歌话落,外面便想起了争吵声。
“妈,楚朝歌将你熬的粥赏给了下人,又将你精心挑选的百合给丢了出来,还将您关在门外,她哪里把你当妈了!”楚阳南扯着嗓子喊。
“你小声点,别吵着朝朝。”
“我不仅要喊,我还要拉她出来看看,您为她受了多少苦。”
“我去和二少爷说,是医生说百合花气味浓郁,不允许放病房的。”芬姨不忿。
“不必!”
楚家人面前,不是她可以说理的地方。
门锁被人在外面大力地拧动着,发出急促的“咔咔”声。
“你锁门了?”楚朝歌看着芬姨。
“恩!夫人说,二少爷要是来闹,就锁门。”
芬姨走回楚朝歌身边安慰道:“别怕!夫人能应付,夫人应付不了,还有大少爷呢!”
楚朝歌疑惑,养母今日这般作为,是因为差点害死她,良心发现吗?
“芬姨,将桌上的书拿给我。”
芬姨依言照做。
随后,外头吵闹声再嚣张,楚朝歌眼睛始终未离开书。
芬姨目光一直在门口和楚朝歌间徘徊,“小姐,这么吵,您真的能看得下吗?”
楚朝歌头也没抬,“恩!”
精神病院的疯子,发疯前,根本没有征兆。
刚开始,她被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甚至自残,用身上的疼痛来麻痹精神上的恐惧。
后来,都习惯了。
那些她都能挺,楚阳南再疯癫,仅存的理智还是能控制住自己行为的。
门外有养母,又有一扇上锁的大门阻着,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楚阳南,你够了!”
楚朝歌听到了楚阳北的声音,头终于抬了起来。
楚阳南有勇无谋,楚阳北要是出手,招招会打到她要害上。
非常时刻,离见周家欢就一步之遥了,她不能功亏一篑。
“大哥!楚朝歌不过是仗着爷爷回来了,才敢那么嚣张!”
楚朝歌麻木的脸上有了笑意,“爷爷,真的回来了!”
芬姨见问,答道,“恩!回来了!夫人不让我同你说,怕你不肯好好治病,着急出院。”
楚朝歌的笑意凝固。
病房外,楚阳南被楚阳北看得浑身不自在。
不敢发火,可压抑的火气散不开来,冲得他脑袋都要炸了!
他一脚踢在大门上,发泄般大喊一声。
“下药的事,我去找爷爷认罪,不让你们为了我,受楚朝歌这闲气大哥以后也不必老揪着这件事数落我了!”
“站住!”楚朝歌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