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其它小说 > 太子他秀色可餐 > 拾壹

中午留在梅院吃饭,病人陈辞下厨,煮了一碗又一碗的美食上来,几人喝着酒,又听华摇念叨了一大堆的琐事,小至昨夜被蚊子咬了几个包,大到她云淡风轻地谈起今早被一群黑衣人偷袭的事。
梅子西端着酒杯,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华摇:“那敢情偷袭的人胆子挺大,连你都能下去手。”
“都是些小鱼小虾罢了。”不想让好友置身此事,华摇很快话头一转,“对了梅子,我今日来你这之前,在街上看到了有人出殡,好像是个当官的,你知道这事吗?”
华摇最喜欢什么悬疑灵异的事,如果陈辞所说为真,那大人的孩子是被人所杀的话,她便有了兴趣。好像有点不道德,但并不妨碍她照做如常。
梅子西叹一口气,道:“是啊,不过那人你也认识的,正是地尹柳行舟。”
“噢!”华摇恍然大悟,“原来是柳大人,我就说怎么眼熟得很!”
安绥国的地尹柳行舟,十年前他妻子苏氏身患顽疾,不幸病逝,仅留下独子柳载,父子俩相依为命。
苏氏出殡那日,八岁的华摇也在,站在街道上,看着一群人抬着一口黑漆棺材迎面走来,柳行舟则牵着柳载走在最前头。那天正好是冬日,雪花和纸钱融为一体,纷纷飞扬。
就剩一个独子了,柳行舟肯定将他保护的极好,又怎么会死?
瞟了陈辞一眼,华摇迟疑片刻,问梅子西:“柳载该不会是,被人杀死的吧?”
梅子西酒量好,上脸不上头,红着脸,打了个酒嗝,奇道:“你怎么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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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摇毫不犹豫地指向夫君:“他说的。”
“嗯?”梅子西狐疑的目光落在陈辞身上。
两道探究的目光望过来,陈辞夹菜的手一顿,堪堪放下筷子,面不改色解释道:“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年纪轻轻的公子,或病死或意外身亡,还有就是被人谋害,我只是随便猜了一个罢了。”
梅子西有意无意看他一眼:“那你可猜的真准。柳载确实是被人杀死的,但杀死他的凶手不祥。大概七天前的夜里,一对情侣在渤湖旁幽会时发现了莲花交错中半隐着一具尸体,正是柳载。致命伤只有脖颈一处,但重至露骨,因此那凶手武力绝对不俗。”
华摇皱眉道:“这么多天了都还没抓到凶手吗?”
梅子西惋惜地摇头。
柳载这人,华摇从前听说过一点,他跟他爹一样,老实本分,身为官宦之子,却会被老百姓给讹钱,还总是被讹得一脸高兴,像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傻孩子。
人善被人欺,有时好像并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像他这样一个纯朴憨厚的人,结仇结怨导致被仇人所杀定是不可能的,那么到底会是谁杀了他呢?
华摇想不出。
吃完饭,拿了药离开梅院。走之前,梅子西悄悄拉过华摇,一脸凝重道:“你那个夫君不太对劲,最好要防着点,不要到时候被美色冲昏头了,被骗钱财不说,名节也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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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华摇却满不在乎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梅子西叹道:“但愿吧……”
以华摇这牛一样的性子,她还真是有点不大放心,但好在这孩子别的不会就是特别能打,至少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八月末,徬晚暑气消散,渐渐凉爽。两人往祁涉山回去时候,正好在城外不远处碰上了归来的出殡队伍,暮色四合之际,一群身着丧服的人就这么走着,还是怪吓人的。
华摇有意避让他们,然而这一伙人中,唯独没有见着柳行舟,她不禁疑惑:“这柳大人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陈辞偏头看了会儿,淡淡道:“有可能。大当家的要去找他吗?”
华摇略略皱眉,片刻后一点头:“去。”抛去朝廷命官这个身份,柳行舟更是一位丈夫,一位父亲,她理当不能见死不救。
陈辞眸光微动,懒懒打了个哈欠:“那就往溪流边找去吧。”
“为……又是你猜的?”华摇眉心一跳。她都有点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个会读书的压寨夫君回来,而是娶了个半仙。
“不啊。”岂料陈辞抬起手,小心翼翼朝那渐渐远去的队伍一指,“他们的靴子和衣襟下摆都还淌着水,说明墓地要淌过一条溪流。辰时出发,酉时左右归,总路程不会太远。柳大人肯定是当时就留在了墓地,否则半途消失,极其容易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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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华摇似懂非懂地点头。
陈辞道:“大当家的还是快些吧,不然到时候又得在墓地旁掘一个新坑了。届时父子俩躺在一起,就不是其乐融融,而是人间惨剧了。”
华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驱策起身下黑马:“对对对,快走快走。”
不久后果然如陈辞预料,在行不过一里之处发现了一条溪流,岸边脚印杂乱,隐隐能看见被踩进泥里的半边纸钱。
黑马踏过溪流,水花飞溅。顺着人行过的痕迹一路向前,穿越一片密林,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正把头伸进挂在树上的藤蔓里,然后毫不犹豫地蹬掉了脚下垫着的石块,是个典型的自缢模式。
距离过远,怕是要来不及了,华摇正要出声阻止,身后陈辞却忽然大喊一声:“爹!”
这一声爹喊的,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把华摇吓了浑身一哆嗦,同时,那正打算上吊的柳行舟仿若梦中惊醒,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快至柳行舟面前,华摇便率先飞身出去了,华月一斩,藤蔓登时断成两截,稀稀拉拉地躺在地上。
柳行舟一个屁股墩,摔倒在地,涨得满脸通红咳嗽连连,却仍是迫不及待地抬头朝马上望去。结果眼里那好不容易燃起的一束光,终归还是寂灭下去了:“你……你不是载儿……”
陈辞安安静静地坐在马上,阴影晦涩,半藏面容,他情绪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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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摇收好剑,将柳行舟扶起,叹道:“柳大人何必呢?令郎若是泉下有知,定是会难过的。”
柳行舟颤颤巍巍地站着,眼泪很快淌了出来,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土包。里面埋葬着的,一个是他最爱的妻子,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如今两个最爱皆被封闭在那狭小的黑漆棺中,黄土一填,从此天人两隔。
柳行舟悲伤到说不出话来,他正值中年,然而头发早已花白得像个花甲老人,看着苦涩不已。
华摇最怕人哭了,小孩的话还能哄,中年男人要怎么办?总不可能弄根糖葫芦过来逗他吧。
着实头疼,还有些于心不忍。
月色渐明,陈辞的面容在月下也渐渐清晰起来,他看着柳行舟,沉沉出声道:“柳大人难道就不想抓到杀死令郎的凶手么?”
陈辞一句话便让柳行舟怔住了。
“那个害死令郎的人至今仍在逍遥法外,大人却在这里想着自缢,既不顾自己,又不顾孩子,这样岂不是叫令郎泉下心寒。”
陈辞言语直接,但不无道理。想要劝一个自杀的人回头,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找到生存下去的希望与目标。对于柳行舟来说,妻孩相继离世的事情令他感到痛苦与绝望,然而老天正巧还留下了一个凶手,供他追寻,以此亦能作为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柳行舟恍过神来,他听进去了,双眸逐渐有了聚焦:“对,你说的对,要找到凶手,要给载儿报仇……”他这才注意到身边扶着他的华摇,老眼昏花地瞅了半晌,愣是没瞧出来是谁,“姑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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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好像那个坐在马上的年轻公子他也认不得。他们是谁?来干嘛的?柳行舟茫然不知。
不必瞒着柳行舟,华摇把帷帽径直一摘,大大方方道:“是我,华摇!”
“小,小将军?”柳行舟使劲将眼睁大,总算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华摇的脸,和三年前没什么差别,就是长得开了,看着更加英气了。
“那……”柳行舟扭头望向陈辞,“你是……”
“他是我夫君。”华摇解释道。
“夫君?”柳行舟愣了愣,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端正肃然地下跪冲陈辞行了个大礼,“地尹柳行舟,参见太子殿下!”
华摇呆了呆,又去扶柳行舟起身:“哎,柳大人你看花眼了,这不是那个太子,这是我夫君,”她郑重其事地再次申明道,“是我前几日才劫来的夫君!”
看向陈辞,后者面色如常,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的柳大人,您认错人了。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气度非常,怎么可能是在下这番模样的。”他摊摊衣袖,衣裳材质平常,做工泛泛,以此表明自己身份低微。
好家伙。华摇神色奇怪地瞧他一眼,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