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容儿他们走了一路,朗薄渊心中一阵古怪。
一路上兜圈子似的饶过了不少弯,还没有到达地方。
再走了一阵,以容儿为首的人停下了,周围的气流发生了变化。
“快走。”朗薄渊几乎在同时警醒了过来,拉着小傀儡要往出逃。
亮光从脚下映白了脸,一低头,他们已经在阵法之中了,结界的边缘挡在他们面前。
晚了。
朗薄渊拿着凤鸣劈上去,结界丝毫没有反应。
“别试了,嗔魔大人的光罩,就凭你,怎么打开?”容儿咧嘴笑着,露出一口血牙,眼眸充了血般地红,身上运起一层血色的光芒,仿佛从地狱而来。
朗薄渊看他步步走近自己,头像被压弯的树枝那样低了下去,再抬头,他的脸上多了点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有五六条细长的东西埋在他的脸皮下,身上的血光衬着整张阴暗的面容,把一股尸体陈腐烂在泥地里的臭味塞入他们鼻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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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薄渊捂住了鼻子,拉着小傀儡往后退了半步:“去洗洗吧……本君的小傀儡都被你臭晕了。”
容儿脚步一滞,错愕了一瞬,转而像包容一个说错话的朋友那样重新笑了。
“魔君,好久不见。”
他的语气与之前不同了。
朗薄渊嘴角牵出一份冷淡笑意,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之前将他打得半死的魔兽。
他状似不经意地瞟了眼容儿的手指:“前些日子还见过,可惜不小心伤了嗔魔大人的手指。”
霎时间似有乌云覆在他头上,容儿的脸比之前更阴暗了。
仅一瞬,他又发疯似的哈哈笑起来,真像只是听了个玩笑话。
“这是魔君新炼的小傀儡?”容儿的头低了下来,抬起左手指着小傀儡,眼里多了点兴趣出来。
“是。”朗薄渊漫不经意地顺着小傀儡的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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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看着眼熟啊。”容儿的话似别有所指。
“哪里眼熟?”
容儿惋惜地摇头,也抬手要碰碰小傀儡的脸,手到中途,朗薄渊落到小傀儡肩上的手一紧,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悬空的手尴尬地停顿了一会,容儿的手落到了小傀儡的肩上。
“魔君怎么还没忘掉万花仙尊?几千年了,你还这么喜欢他……”容儿在他身边绕着圈,到了他身侧时,声音一低,不知不觉间调动着他内心的情绪。
朗薄渊把小傀儡搂得更紧,对他的话不予置否。
“魔君为他奔波万里用时几年,一笔一划地打磨自己的画技,亲自编写他想要的万花志,还为他费心费力地收集残魂,助他飞升,暗中一直保护着他,你待他如此,他待你又如何?”
“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个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杀掉同门的狠毒师弟,他哪里会记得你的好啊?”
“可……本君喜欢。”朗薄渊垂首,一字一句道,声音暗暗隐忍着情绪。
一只手悄悄爬上他的手边,轻轻顿了一下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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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薄渊愣了会,茫然地投去眼神,发现小傀儡已经醒了,雾蒙蒙的双眼正望着他,黯然失神,连睫毛都泛着一种酸楚。
主人和别人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主人还是喜欢那个讨厌的万花仙尊,而他,只是万花仙尊的影子吧。
为什么主人就不能喜欢他呢?
朗薄渊松开了抱着小傀儡的手,宽大的袖袍做着掩护,揪下了小傀儡抓着他衣袖的手,藏在了衣袖里。
被他攥住的手并不安分,五只小指挣扎着从他手心里舒展出来,慢慢反客为主地裹住了他的手,和他的五指交缠在了一起。
手心相贴在一块,朗薄渊感觉到手心里被染上了一片黏糊的汗液。
这让他想揪住小傀儡的衣领大声质问他,干嘛要这么做?
关键手连着心,方才小傀儡的指甲几次划过他的手心,搞得他一阵心痒没法纾解。嗔魔还在故意挑起他的嗔念,朗薄渊心神不宁,完全处在水深火热中。
容儿看到他时不时鼓动的衣袖,鼻里发出哼笑,他拍着朗薄渊的肩膀转开了话头:“我深深地为魔君感到不值,情场失意也就罢了,大不了称霸六界,到时候还能坐拥天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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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唉!”他复看了一眼朗薄渊,仿佛看到了朗薄渊的悲惨未来,脸上说着也泛起同情,“魔君在凡间除过大大小小的妖物魔物,为凡人带来了多少好处?我们五大魔兽当时来到凡间时,我眼睁睁地看到是魔君带着队伍救下了不少人,可最后呢,最后他们谁记得你做过什么?如今提到除魔兽,他们第一个想的是万花仙尊,立庙宇时,他们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万花仙尊,这未免也太欺人,背后一定有天帝那个老家伙在背后搞鬼!”
“我以为,像魔君这样惊才绝艳绝代风华的人,才适合做这六界之主。可如今有人自诩正派,以不义当道,魔君在他手下欲一心卫道,做福于天地,可却处处受到猜忌,这样的忠心却被怀疑,我看着实属不忍。”
他不甘愿地长叹了一声。
朗薄渊久久未出声,忽而抬头回道:“你说的有道理。”
容儿看着他的神色确认着什么。
朗薄渊又道:“那本君到底该怎么做?大人不如支一招?”
残魂什么的,朗薄渊虽然听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但装也要装下去。
“我们与魔族本就是同族,几千年前的仇也该消了,大局当前,我们何不联合起来共同抗敌?”
朗薄渊不语,在容儿看来他是在权衡着其中利弊,而他想的,只是如何骗取容儿信任,好找个时机杀了他。
“魔君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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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君再想想。”朗薄渊想用话拖住他,趁着容儿的注意还完全放在他的话上,他衣袍下的手运起了法力。
他忽然想起,嗔魔在让人们互相感染时,恐怕也是用这些话不断挑起对方的嗔念,再把他们都控制于股掌之间。
“他们就在那里,快追上!”
身后一声大喊彻底吸去了容儿的目光,朗薄渊见此时机正好出手,袖袍一挥,数团滚热的火球照亮了结界里的小片天地,巷间的走兽煞白的脸和他们身上的伤口、一切只能藏在黑暗中见不得人的东西都在一瞬间失去了黑夜的掩护。
“你竟敢——”容儿的目光被身旁道光吸引了回来,怒目圆睁,火光点燃了他眼里的怒火。
他自以为说的这些事都是眼前这个人的痛点,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丝毫没激发出朗薄渊的嗔念来。
这怎么可能!
火球在地上砸出了几个深深的坑,身旁的一座围墙经受不住地倒了下来,来回弹过了几道墙,在容儿还琢磨着原因时,气势汹汹地直冲他飞来。
飞快地躲闪过一只火球,容儿还没喘口气,又一颗朝他追来了。
被这种把戏戏弄得烦了,容儿一分心,正要对朗薄渊发起进攻,一只火球从他后面袭来,将他推出一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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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口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血里还有几条重获自由的虫子力图爬出黏人的血滩里。
“我们今晚就灭了这魔兽,为增家报仇,为各界除害!”
增父带着人追了上来,全进到了结界里。
“找死,连你也不识好歹……”容儿咬着一口血牙,因为太过用力,脸上生硬的表情愈发可怖。
他一掌按在了自己吐的一堆血滩里,结出了一只血印,嘴里默念着法诀,激发着脚下的阵法。
一道血色的光芒冲破结界,直冲上了云霄,掩盖了皎洁的月,连银月的光都变红了。光芒像触发了未知的机关,方圆几里的人都变得焦躁不安,肚子装着满腔怒火,就连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风静了下来,树叶也不摇了,莫名的安静下潜藏着一股躁动的力量,朗薄渊也在同时听到有无数脚步同时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由远及近。
增石带着朗绪宁和江鸣走过一条偏僻的深巷,一边尽量躲避着其他走兽。
“公主的心口还疼吗?”
“我不重要,我们快去找哥哥他们会和吧。”朗绪宁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抓住了增石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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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石不好意思看她:“可是我不知道魔君在哪,方才传了几次音,魔君都没有回。”
朗绪宁大失所望地低下头时,地上的一大片蓦然都被一道红光照亮。
她一抬头,看到江鸣指着远方突然出现的一道红光问增石:“那是什么?”
“这是……”增石看了会也答不上来。
“那边有异象,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朗绪宁拉着他的手,眼里重新亮起希望,她说,“说不定哥哥也在那里,我怕他会有事。”
“可公主……”增石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多有顾忌。
江鸣在一旁提醒她:“阿宁你还带着病。”
朗绪宁却不肯:“我没事。”
朗薄渊正要聚起灵力冲破结界,可他发现自己能使用的灵力微弱,对结界根本造不成影响。
脚下阵法的红光越来越盛,他每使用一次灵力,红光会加深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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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薄渊立马停了继续用灵力的手。
难怪他感觉他的灵力在一点点地流失,原来是他脚下的结界在不停地吸纳着灵力。
而他用来稳住心神抵制外界干扰的灵力也被带着削弱了。
容儿嘴里还一直低语着,朗薄渊怀疑他是不是在下着什么诅咒。耳边现在正持续不断地回环着容儿说的那些话,朗薄渊明显感觉到情绪开始不可控了。
“主人又生气了。”小傀儡对自己低声说。
和主人五指交叉的手贴得更紧,小傀儡担心着主人会不会又和上次那样推开他,会不会在看到他时生出同样厌恶的表情。
他猛然攥紧主人手的小动作确实让他的主人又重新聚起了神思。
趁着这会,朗薄渊连忙想着阻止灵力被吸取的办法,思考间却尚保持着一丝警醒。
他的身后有着凛凛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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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了情况,朗薄渊转过了身子,一手攥住了还挂着血的剑刃,往后送了一下,直对着要杀他的人踹出了一脚。
那人瞬间倒在地上,手上的剑化成了灰沫。
“爹!”
增石赶上来正好看到此景,他跑了上去要扶起增父,就被朗薄渊喝止住了。
“别进来,有结界!”朗薄渊看着增石还带着他的妹妹,名字都顾不上叫了,出声制止他进来。
增石已经到了结界跟前,再走一步,他就能到他爹身边。
再走一步,也能到结界里。
“石头,快帮爹对付他,他……”增父躺在地上,一只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朗薄渊,“他和魔兽有勾结……还打伤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