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波人赶上来后,朗薄渊把他推到了巷口外。
神识操纵着小傀儡插入到了人群里,跟随着人流往前走。
小傀儡刚进入了队伍,后面的人停了一下脚步,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同于他们的外来物,隔空嗅着,像是在分辨着什么。
与小傀儡并列的三个人受到了打扰,拉近了和小傀儡的距离,侧头仔细打量着他。
朗薄渊看得眉头都挤在了一起。
可万不能在还没找到嗔魔位置前就被人发现啊。
对面的人也着急起来了。
“人群怎么停了?”
“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注意,朗薄渊依旧操纵着他往前走,一边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前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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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不久,人群终于动了。
那边同时传来了隐隐的呼气声。
人还是一波波地往前走,过了足有半个时辰,才看到了队伍的末尾。
朗薄渊控制着小傀儡,自然也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
队伍如一条长龙,往前看看不到头,往后看看不到尾。
走动的时候,朗薄渊也会去观察走在小傀儡身边的其他人。
这一看,当真有了发现,他身边好像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与小傀儡并排走着的那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妇人,妇人的头歪在一旁,看起来很诡异,她旁边还有一个男人,身形佝偻,肚子里有一个血窟窿,也是离小傀儡最近的一个,在他们三个人里还有一个个头最高的青年,表情看起来十分雀跃,在这一众都没有什么表情的走兽中就显得更突出了。
这三个人,两老一小,就像一家人。
朗薄渊看到了他的侧脸,觉得有一瞬的眼熟,他之前该是见过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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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印证他的话,那个青年开口了。
“爹娘,我们就快到了。”
他们居然还会说话。
这一路上过去许多人,朗薄渊都没听到别人说话。
看起来他们几个与别人不太一样。
“好啊,终于要到了。”他爹望着前方,眼神空洞无物,也没有人看得出他到底在看什么地方。
青年带着无限的憧憬,话音像催眠一样:“到了那里,我们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了。”
“我们容儿有出息了。”妇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一丁点表情,听到她说的话,让人很难想到这会是他说的话。
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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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薄渊忽然想到,这不是他在容儿家一直找的那个容儿吗?舟溢把人敲晕了带回了容儿的家里,放在了他的房间里,之后……
之后他们去找了到外面寻书的小傀儡,就完全忘了放在房间里的容儿。
他这会出现在了这里,旁边的,是他的爹娘。
期间发生了什么,倒很明了了。
朗薄渊听到对面那一头有了微弱的响动,先是妹妹叫了一声,江鸣的声音很紧张地喊着:“阿宁,阿宁你没事吧?”
“我来看看。”增石的声音道。
队伍末尾的人尚未走远,他们在朗绪宁发出一声疾呼时顿住了脚,循着突然出现的血气折回了身,朝着他们而来。
远方乌压压的一片人群逼近了他们。
听到对面的声音,朗薄渊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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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宁出了事吗?
妹妹的心病一直会不定时发作,只是到凡间之后,妹妹的情绪好的多了,也时常会开口笑,病也没怎么发作。
这可不代表不会发作。
密密麻麻的人海压得越来越近,步伐僵硬得好似这肢体不属于他们。这些人盯着他们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像在盯着食物,身上各种伤口却让他们的面目看起来仿佛受了伤被激怒的怪物。
朗薄渊心里已经搅成了一堆乱麻,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念头就是先保护好妹妹。
先撑了层结界暂时隔绝了他们的靠近,朗薄渊闪身到了对面那边:“阿宁怎么了?”
“我没事……哥你不要管我。”朗绪宁靠着墙勉强撑着身子,脸色在夜里苍白得可怕,唇上被吐出的血染出艳色,全身战栗不止。
“公主突然捂着心口,像是心口疼。”围绕在朗绪宁身边的小黄鸟落到了增石肩上,黄色的小尖嘴在增石耳边动着,增石一边传达着它的话,“魔君,公主她有心疾吗?”
“是,天生就有。”朗薄渊打开了江鸣放在朗绪宁肩膀上的手,扶着朗绪宁靠在自己肩上,手托在她背后为她传送着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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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灵力只会让她的痛减轻一点,但并不能彻底压制住。
“结界快被他们抓破了,他们感觉不到疼,一个个硬要冲进来。”寒玉探头看到外面的结界慢慢变得透明,像被撕扯出了裂缝。
“不知道疼没关系,死就可以了。”朗薄渊把妹妹推到增石身边,眼里还含着没来得及褪掉的厉色,“增小仙君可以帮本君保护她吗?”
江鸣手无缚鸡之力,把妹妹交给他,朗薄渊当然不能放心。增石治愈力强,保护好他,若不幸有伤员,有他在能安心点。
“魔君,我也可以保护好阿宁,不会让别人接近她……”江鸣毛遂自荐道。
朗薄渊对江鸣的话置若罔闻,他的眼光掠过他江鸣的肩放到了增石身上。
“好,魔君放心,晚辈和江公子都会尽力保护好公主。晚辈还看过一些心病的书,待会试试能不能压制公主身上的心疾。”增石的小黄鸟稳稳落到了朗绪宁的身上,全身散发出鹅黄色的光芒,罩在了朗绪宁的身上。
一股温暖的灵力也如暖流一般到了朗绪宁心口,缓缓安抚着如被一只手紧抓住的心脏。
她张着唇,费力挤出一个明朗的笑缓缓道:“哥,你多小心一点。增小仙君医术很好,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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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次很多仙君受伤后都是增小仙君救回来的,魔君放心去吧。”阴秀接过了朗绪宁的话。
“嗯。”朗薄渊再看了眼妹妹,一只手重重搭在了增石右肩上。
搭在他肩上的手仿佛有千斤重,增石身子向□□了一下。
朗薄渊和其他人出了巷口到了街上时,增石也带着朗绪宁和江鸣走向相反的方向,到了另一条街上。
结界在走出巷口时就被朗薄渊毁掉了,其他仙君都拿起自己的武器俯冲向对面的人群,开始了激烈的厮杀。
一条白色长绸从寒玉手腕里发出,如一道白云从他们头上飞过,长绸一落,灵动地从疯狂的人之间穿过,如长蛇一卷,便将对面的人都捆成了一块。
目标被束缚住,其他仙君打得也更轻松了。
后方的战斗愈发热烈,前方队伍里被吸引过来加入攻击的走兽越来越多,看着和打不完似的。
从死掉的人身上爬出了很多虫子,它们在地上不断蠕动着寻找新的身体,黏糊糊的血迹拉了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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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仙君开始还觉得得心应手,等地上的人死了一堆又一堆,地上的虫子越来越多时,问题出现了。
“虫子……虫子钻进了我的身子。”
“仙友你醒醒,是我啊——”刀光撕破残夜的宁静,血喷溅的声音响起。
“大家注意脚下的虫子。”寒玉大喊道,她手腕上发出的雪白绸缎已经被血污染成了黑红。
朗薄渊站在远处看了会,抛开了这些人,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飞到了队伍中央落了下来,在这里“走兽”的队伍分裂为前后两队,后方队伍都在朝着战斗发生的方向涌入,前面的人则继续向前,对身后的事一无所知。
在空中看,涌向后方的人密得如蚂蚁出穴,前仆后继地准备要加入战斗。
朗薄渊没心思管其他人,他往前跟上前面的队伍,走了几步后,朗薄渊停住了脚。
他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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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一些走兽回来继续赶路,是能分担其他仙君的压力,但朗薄渊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想。
妹妹也在后面,他若任由这么多人折身回去,万一有一些走兽遇上了妹妹,可就不好了。
他义无反顾地转回身子,解去了屏息法诀,手指一滑用法术在腕上割出了一道伤口,由着血沿着前面的路滴了一地。
向后面走去的人有一大部分闻到血气,整整齐齐地调转头,顺着他们闻到的食物香气一路往前,逐渐到了他面前。
朗薄渊足尖如蜻蜓点水,微微一动飞到了房檐上,手腕上的血伸在屋檐外,踩着瓦砾跟随着前面的队伍走去。
后面的部分走兽被他一路滴的血吸引,渐渐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朗薄渊引着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回头看着他们与后面的战场距离拉得差不多了,重新隐下身上的气息,跟着他们继续向前。
小傀儡还混在前行的队伍之中,与他一行的容儿抬起了头,在一众目不斜视的人里,他的眼珠子转到了朗薄渊所在的屋檐,瞳孔发出红光。
朗薄渊一心跟着他们想要找到嗔魔所在,并未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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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走着走着,他发现队伍里的人加快了速度,好像有什么事要去完成。
一直走了五里的路程,队伍受到了阻碍停了下来。
“又是你们。”一群人出现在窄窄的长街上挡住了去路,为首一个五短三粗的中年男人指着他们,“上次就是你们这些东西害得我们自相残杀,险些被灭。”
他手里拿着一只银亮的长戟,从上到下翻转了一圈,猛地将戟头的尖刀部分对准他们:“这次得让你们尝尝我们增家符宝的威力。”
队伍里的人都手无寸铁,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丝毫没有退却,反而朝着自己眼里的食物大步往前走,有的走兽还伸长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增家那头也不惧怕,人人拿着身上的武器冲了过来,很快投入到了一场生死斗争中。
这样打下去,若是走兽全死光了,还能让谁带他们去找嗔魔?
朗薄渊一想,他跳了下去,也加入到了疯狂的战斗中,和增家的人一起先尽快解决掉一些走兽,好加快战斗结束,最后也好偷偷趁着增家不备放走几个走兽,让他们带路。
有嗔魔的部分灵力加持,杀掉这么多走兽变得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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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发了一个火球链,把所有走兽包围到火圈里。烈火映着天空,火圈里的人扭动着身躯,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痛声哀嚎。
一具具走兽的尸体倒下了,火圈里爬出数千个想逃离火海的红甲壳虫子,铺在地上的虫身挤着另一个虫身,它们的甲壳上还亮着周围的火光,地上拖动的丝丝拉拉的血迹招眼。
“还想逃?”朗薄渊一脚踩死了一堆,用火又烧向了其他虫子,断绝了它们想爬出来的念头。
“多谢公子相助。”增家长辈背对着他,手上的长戟正埋在在他面前的走尸体内。
他的胳膊往后一拉,努力想把长戟从尸体上拽出,挣扎得汗都出来了。
在他拔戟的同时,正有几个走兽接近着他,增父头上的汗冒得更密,顾不上拔戟,手忙脚乱地应对着其他走兽。
“噗嗤”一声,锐物破开血肉的声音到了增父耳中。
他还没看到身后那位俊公子什么时候转过了身,手上的戟就先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一只沾满了血的黑色金纹步靴踩到了尸体胸腔上,那只脚沉稳一压,握着戟的柄端的手向上一抬,长戟就从尸体腹部出来了,还翻动出了一长截肠子。
增父看得胃里一阵翻滚,更感叹着公子心态不错,在这种场面下都能临危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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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的黑色衣袍和黑夜融为一体,带着几分肃杀和神秘。增父顺着他的手往上一看,想看清他的面目,却被朗薄渊身侧的火光晃了眼,好不容易才看清了那张脸。
青年侧对着他,在火的映衬下,脸侧的线条硬朗,不见半分温柔,火光勾出了一副阴鹜冷酷的眉眼。
增父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不止是起伏的火苗,还有眼底藏着的野心和冷傲。
只看上短短一眼,他心里便油然生出了甘心跪拜匍匐于他脚下的冲动。
有这般魄力的人,他几百年都没见过了。
一张僵硬的脸突然出现在他视线里,增父猝然惊醒,惊恐万分地要抓住青年的胳膊拉着他走,手刚碰到衣服上,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收了手,改为了提醒:
“公子小……”
话音未落,银光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包围过来的几个走兽在空中喷洒出几道黑红的血,瞬间齐声倒地。
增父怔愣片刻,耳边响起一道短而干脆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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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
一把刻着飞凤的剑从青年腰间飞起,直指向前面走兽包围的一个圈子。
青年唤的一句凤鸣,增父听着耳熟,想想又忘了在哪里听到过。
这么短的时间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增父便把这件小事含混了过去。
他目送着青年的背影,知道被围困的家人肯定有救,便握着血迹斑斑的长戟去杀其他走兽。
甫一转身,他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个傻愣愣独自站在一旁不动的走兽,一身青色衣衫干净出尘,气质也在一众走兽中与众不同。增父走近了,也没见他有动静,纳闷着走上前,暗暗叹息着这么一个小公子也受到了感染实是可惜。
可没办法,只要受到了嗔魔感染,被魔兽控制变成了走兽,在他眼里已经不算是活人了,也得杀啊。
他拿着长戟直对着他,面前的走兽也没有对他发动攻击。
增父心里奇怪了几秒,还是拿着长戟刺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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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朗薄渊还正控着剑击走其他走兽,忽地胸前像被锐物刺穿,全部的力气都随着胸前的血慢慢流失。
他腿一软,单膝跪到了地上。剑感知到主人的状态,自动收了鞘回到了朗薄渊的手上,支撑着他的身子。
朗薄渊借着剑身站了起来,看到在一处不见光的地方,小傀儡的身影也跪了下来,一把长戟正搁在小傀儡的额上,准备刺进去。
朗薄渊身形变成一道残影出现在增父身边,他一手攥住了增父拿戟的胳膊,话音冷厉:“他是我的傀儡,麻烦增前辈收手。”
朗薄渊额上冒着冷汗,隐约能听到他话音里隐忍压抑的痛声。
“公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增父这才有机会看到他的正脸,这一看,便觉得眼熟。
朗薄渊默然不应,只是扔掉了增父手上的戟,扶起了小傀儡。
增父这才看清他身上有一块玄黑甲衣渗着液体,一滴一滴落到地上,还有股血腥味发散在他的身边。
而且这血的位置,和他刺这个走兽的位置在同一个地方,再听他说到傀儡,增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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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受伤了?我不知道他是公子的傀儡,错将他当成了走兽……公子待会随我回去,我帮公子疗伤。”
朗薄渊没想要追究,也没耐心和他回增府去,他还要去追着走兽寻到嗔魔。
“不必,本君还有其他事要做。”
抬眼望向前方,朗薄渊目光凝在了一个地方。前面的街道上,有十几个走兽偷偷离开了争斗,为首的是容儿和他的父母,他们带着一群走兽到了前面,眼看就要转身拐进另一个巷口了。
见此他牵住了小傀儡的手,淌着地上的血和尸体,抽身走出了纷乱的争斗中,连忙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他察觉到身后有走兽跟着他走了出来,一路跟在他身后。
回头看到地上自己留下的血迹,朗薄渊知道是自己的血吸引来了他们。
他拿了几颗止血药丸塞到了嘴里,手指点在在几处穴位,血暂时控制住了。
增父站在一滩血泊里远望青年在冷冽寒风中的背影,脑子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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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还不是增家家主,在魔兽横行的时候偷偷出去采药,想要研制出能压制魔兽的药来。
采药途中,却不幸遭遇到了被感染的人朝着他扑过来,正当他被吓得面无人色时,一个身影拿着剑到了他面前,一身深红色衣袍和白色发带在风里肆意飞扬。
“你会医术?”走兽倒地后,少年拿起剑指着他,剑上还挂走兽难闻的血。
少年的眼神和他手中的剑一样泛着锐利的光芒,增父那时一度觉得自己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跟我走。”增父一句话都没答,少年就拿着剑逼着他到了一间临时搭建的破屋子里。
屋子里全是伤者,这一看,他就在这群伤者里找到了他们府里的其他人,这才知道,原来他们都被他和另一个少年救了。
他就是当年救过他的那个红衣少年!
一层担忧浮到了他脸上,留到现在的大族都以为当时他们能留下来,自然靠得是家族实力,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若是被这少年说出去了当年的事,他们家族在江北维持到现在的百年威名岂不是全要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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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父压下眉头,对其他人吩咐道:“方才穿着黑衣凤袍,身佩凤鸣剑的人,他和嗔魔有染,意欲干预我们行动,杀了他。”
提起魔兽,所有人的一腔恨意都冲上头脑,哪还有人怀疑他的话。
留下的数百人扬起武器齐呼:“是!”
过了一个时辰,剩下的走兽都被屠尽了,站在血滩上的人只剩下了他带来的人。
增父眼睛充血,举刀一挥:“他们就在前面,快追上他,杀了嗔魔极其余党,为民除害!”
他说着话,一时并未看到脚下正有一只虫子扭动着身子,脑壳穿透了他的裤子,正往肉里钻去。
“为民除害!!”其他人一同应声,踏过瑰丽的血泊如踩在一滩水地里那么不以为意,在街上留下了一个个血色脚印。
增父在前面带领着他们,纷纷拿着自己的法器朝着朗薄渊走过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