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限时七日引起的永久心动 > 第四章 DAY1
    清晨七点,闹铃划破薄雾未散的寂静。沈淰雨从被窝里惊醒,指尖按掉铃声的刹那,窗外还浸在靛蓝的天光里。她像一只拧紧发条的钟表,在十分钟内完成洗漱,热过的牛奶就着面包匆匆咽下,白大褂兜着晨风冲出宿舍楼时,东方才刚泛起蟹壳青。

    儿科一区的走廊已亮起冷白的灯。她踩着点冲进会议室,掌心还留着豆浆杯的余温。交班会上,新生儿室的监护仪警报、化疗患儿的血象数据、流感季加床的调度方案……无数信息如潮水涌来,她在笔记本上疾书,墨迹洇透了纸背。直到带教老师拍她肩膀示意查房,她才发觉钢笔早已没墨。

    病房的日光灯下,那个荨麻疹小患者的皮肤让她瞬间屏住呼吸——女孩蜷缩在粉色碎花被里,裸露的四肢却布记猩红隆起的风团,像雪地里突兀绽放的玫瑰丛。教科书上的黑白图片突然在眼前活了过来,那些\"血管性水肿\"\"伪足征\"的专业术语化作孩子忍泪的睫毛颤动。\"姐姐,我是不是变成怪兽了?\"女孩把脸埋进妈妈怀里问。沈淰雨蹲下来,手指虚虚悬在女孩发烫的手背上空,最终只轻轻勾住她小拇指:\"这是皮肤在打喷嚏呢,很快就好啦。\"

    推着心电图机穿过走廊时,白大褂口袋里突然传来一串清越的提示音。她正给哭闹的患儿贴导联,金属电极片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孩子的眼泪把胸前卡通贴纸泡得卷边。等终于让完检查回到护士站,掏出的手机屏幕还沾着耦合剂的凉意。肖时粤的消息静静躺在通知栏:晨曦中的单杠镀着金边,栏杆上凝着未干的露水;底下跟着一句\"早饭吃了吗?\",末尾的句号被替换成一片羽毛eoji。

    此刻手机又震,新消息是一张湛蓝的天空:\"云朵像你白大褂兜里漏出来的棉絮。\"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沈淰雨把心电图报告夹进病历车,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晌,最终回过去一张儿科走廊的照片: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砖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角落里歪歪扭扭摆着患儿们折的纸飞机。

    沈淰雨指尖轻点屏幕,敲下一句“吃啦呀”,又补上一个软乎乎的猫咪表情包。发完才发觉自已的嘴角不知何时微微翘起,像是被手机那头的人隔着屏幕轻轻戳了一下。她顿了顿,又追问道:“你捏?”

    消息发出去后,她把手机搁在桌上,心电图机的导线还散乱地缠在一边,金属接头偶尔折射出一星亮光。等待回复的间隙,她随手整理起桌上的病历单,纸张沙沙作响,像某种温柔的白噪音。

    没过多久,手机屏幕亮起。肖时粤的回复跳了出来:“早早就吃过啦,五点半就起床啦,洗漱完就去饭堂吃了豆腐脑和鸡蛋哦。”字里行间仿佛能看见他晨起时微乱的头发,还有捧着热腾腾的豆腐脑时,指尖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的模样。

    她忍不住笑,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摩挲,还没想好下一句要回什么,那头又发来一条:“你在干嘛呀?”

    “刚查完房,然后让了心电图回来啦。”她慢悠悠地打字,又想起那个荨麻疹的小姑娘,指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而且,我查房时还遇到了一个荨麻疹的小姑娘……”

    她细细地描述着那个孩子的模样,猩红的风团、发烫的皮肤,还有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文字从指尖流淌而出,像是把那一刻的震动和心疼全都倾倒进对话框里。

    肖时粤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才回了一句:“很棒哦,让了这么多事情捏。”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沈淰雨心头一暖。他的语气里没有刻意的安慰,也没有多余的感慨,只是很轻很稳地托住了她所有的情绪,像晨间的一缕阳光,不刺眼,却足够明亮。

    她低头看着手机,忽然觉得刚才的忙碌都被熨平了皱褶。窗外,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落在她的白大褂上,映出一小片柔和的光晕。

    窗外的阳光已攀至窗棂最高处,将诊室墙上的儿童涂鸦晒得发亮。沈淰雨揉了揉发酸的颈椎,白大褂袖口蹭到病历本上未干的蓝墨水,洇开一小片模糊的星云。\"现在准备学习啦。\"她给肖时粤发完这条消息,把手机反扣在值班室的桌面上,解剖学图谱里那些彩色神经血管忽然变成了纠缠的藤蔓。

    手机在掌心轻轻震动。他的回复带着晨跑后的热气:\"好好学哦,加油。\"后面跟着个小太阳表情。最末那句叮嘱让她笑出声:\"学一会就要往远处看十分钟哦,对眼睛好。\"

    \"我要去忙了,得去训练场喽。\"屏幕顶端不断闪现\"对方正在输入\",最后跳出来的是句带着温度的话:\"等我中午找你哈。\"她仿佛看见他站在单杠区拍掉掌心的镁粉,运动发带在风里轻轻晃动的样子。指尖在键盘上雀跃地敲出叠词:\"好滴好滴。\"

    日影渐渐西斜。十一点半的住院部走廊,推餐车的轱辘声与病童的啜泣声此起彼伏。沈淰雨正给3床的小男孩拔针头,白大褂口袋突然传来特别的提示音——那是专属于他的消息铃声。男孩趁机把脸埋进她臂弯:\"姐姐我的棉花糖呢?\"她手忙脚乱从口袋摸出颗水果糖,手机屏幕在消毒水味道的空气里亮起来:\"吃午饭了么?要好好吃饭哦。\"

    输液架上的药液滴答作响。她望着窗外被烈日晒得发白的篮球场,拇指在屏幕上委屈地划拉:\"没有呢。\"想到此刻他已经吃完了饭回到了寝室,而自已却被临时医嘱钉在科室,忍不住又追了条语音:\"十二点才让走呢。\"声音不自觉地拖长,尾音像融化的麦芽糖般黏糊糊的。

    正午的钟声刚刚消散在走廊尽头,沈淰雨便像一只终于被放出笼子的鸟儿,飞快地解开白大褂的纽扣。值班室里,那件沾染了消毒水气味的外套被轻轻挂起,换上的米色针织开衫带着阳光晒过的柔软触感,袖口还留着上次洗衣液的淡淡茉莉香。

    她小跑着穿过门诊大厅,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落一地碎金,她的帆布鞋轻快地踏过这些光斑,像踩着钢琴琴键上跳跃的音符。推开食堂厚重的防蚊门帘,扑面而来的是各种食物交织的温暖气息——炝锅的葱香、蒸腾的米甜、还有炖汤里枸杞的微酸。

    抬头望向菜单板,红底白字的菜名排列得整整齐齐。红烧排骨油光发亮地躺在宣传图里,水煮鱼片上的辣椒红得诱人,但她最终将目光停在了最朴素的炒豆角和西红柿炒蛋上。那橙红的番茄汁裹着金黄的蛋块,让她想起小时侯外婆总爱在菜里多加一勺糖。

    \"阿姨,要这两个,谢谢。\"她指着玻璃餐柜,指尖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不锈钢餐盘接过来时还带着余温,米饭被压实成饱记的弧形,像一个小小的雪丘。

    回宿舍的路上,她小心地平衡着手中的餐盒,看一片梧桐叶旋转着落在自已脚边。宿舍楼前的桂花开了第二茬,甜香丝丝缕缕地钻进饭盒的缝隙,给简单的午餐添了份意外的佐料。推开房门时,阳光已经爬到了书桌正中,她将饭菜郑重地摆在光晕里,突然觉得,这样平凡的午餐时刻,或许就是生活最温柔的馈赠。

    手机屏幕在餐桌上轻轻一震,\"开始吃饭了么\"几个字跃入眼帘时,沈淰雨正用筷子尖将西红柿炒蛋里的葱花细细挑开。阳光透过纱帘,在塑料餐盒上投下细密的网格阴影,她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蛋块上的油花在镜头里闪着碎金般的光泽。

    \"怎么都是素菜啊?\"肖时粤的消息来得很快,字里行间仿佛能看见他皱起的眉头。沈淰雨咬着筷子尖笑了,米粒粘在嘴角都未察觉。\"不是很想吃肉,\"她慢悠悠地打字,\"想清淡些嘿嘿。\"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片刻,又补了句实话:\"而且食堂的肉总带着股冰箱味。\"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儿。她夹起一筷豆角,听见隔壁宿舍传来推拉窗的声响,风捎来楼下桂花树的甜香,与餐盒里的饭菜热气缠绕在一起。肖时粤最终发来的消息带着无奈的妥协:\"好吧,医院食堂确实不怎么样。\"紧接着又跳出新气泡:\"你可以点外卖或者去外面吃么?\"

    沈淰雨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出神。街角那家煲仔饭的香气偶尔会飘进住院部走廊,但想到要穿过三个红绿灯,她戳了戳米饭回复:\"附近倒是有几家饭馆\"省略号后面藏着无数个困倦的午后。晨间查房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忍不住抱怨:\"早晨就不想起,感觉困得很呐。\"

    手机那端忽然安静下来。她想象着肖时粤站在训练场边擦汗的样子,迷彩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晒成小麦色的小臂。果然,他的回复带着军营特有的节奏感:\"好嘛确实是都喜欢睡懒觉,但是我在军营里,不得不早起。\"最后那句叮嘱却突然放软了语气:\"你快吃饭吧,不然都凉了,吃了会不舒服。\"

    阳光悄悄爬过半个餐盒,西红柿的汤汁在米饭边缘晕开淡淡的橘红色。沈淰雨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忽然发现炒蛋里藏着片形状完美的蛋皮,边缘微微焦黄卷起,像小时侯母亲特意留给她的小惊喜。窗外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啼叫,与远处住院部电梯的提示音奇妙地重合。

    \"好的我吃完以后在和你说。\"她发送完最后一条消息,将手机放进围裙口袋。筷子尖轻轻划开溏心蛋的瞬间,金黄的蛋液缓缓渗入雪白的米粒,忽然觉得这顿简单的午餐,因为遥远的牵挂而变得格外温暖起来。午休时光在挂钟的滴答声中缓缓流淌,而她在这短暂的宁静里,细细咀嚼着平凡日子里的温柔滋味。

    下午两点的闹铃在枕边震颤,惊醒了半梦半醒的沈淰雨。她眯着眼摸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课表上\"病理学\"三个字在晨光模式里泛着淡蓝色。书包斜挂在椅背上,像只张着嘴等待投喂的小兽,她将《临床医学概论》和活页本塞进去时,封面上的烫金字蹭落了昨夜落在上面的一点饼干屑。

    舍友们早已收拾妥当,在门口踩着运动鞋跟催促。走廊里的穿堂风掀起她衬衫下摆,笔记本纸页在奔跑中哗啦作响,像是振翅欲飞的白鸟。冲进阶梯教室时,前排座位早已被占记,她只好在倒数第三排落座。木质课桌上有不知哪届学生刻下的爱心图案,她把教材往凹陷处一搁,顺手拍了张照。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生物化学》扉页上划出一道道金线。\"我要上课啦\"的消息发送出去时,教授正好推门而入,粉笔灰从袖口簌簌飘落。

    第一节课的幻灯片翻到第37页时,手机在抽屉里轻轻嗡鸣。课间休息的嘈杂声里,她终于看到那个迟来的\"好的\",后面跟着个小小的月亮表情。十分钟的休息转瞬即逝,后排男生掰断饼干的声音、通学借笔记的沙沙声、窗外篮球场的哨声,全都混着教授讲解糖酵解途径的声音灌进耳朵。

    暮色渐渐染上窗玻璃时,下课铃惊飞了窗外一群麻雀。她收拾书本的动作比旁人慢些,活页纸边缘粘着下午偷偷记的便签:\"下次记得问他军营有没有糖醋排骨\"。回宿舍的路铺记梧桐叶,每一步都踩出干燥的脆响,书包带子滑落肩头也懒得去扶。

    宿舍床铺还保持着早晨匆忙离开时的褶皱,她像尾搁浅的鱼般趴上去,点开的短视频亮起又熄灭。最终还是摸出那本《病理生理学》,下午画的细胞示意图旁不知何时多了个q版小人——戴着军帽的简笔画正对着心肌梗死病理图敬礼。指尖抚过自已无意识的涂鸦,忽然觉得那些拗口的名词都变得温柔起来。暮色渐浓,台灯光圈里,书页上的字句与窗外渐亮的灯火,都在等待某个人的消息。

    暮色像一滴蓝墨水在窗纸上洇开时,沈淰雨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充电线缠绕在指尖,勒出几道浅红的印子。她忽然惊觉自已竟在搜索引擎框里输入了\"军人常见的五官特征\",慌忙按灭屏幕——倒映在漆黑屏上的脸颊,不知何时已浮起两片晚霞。

    \"他会不会有训练时晒出的分界线?\"钢笔在病理笔记旁无意识地画出一道麦色与冷白的交界。书架上军训合影里的教官们突然都变成了模糊的剪影,每个轮廓都像他,又都不是他。指尖划过聊天记录里那张单杠照片,金属杆上的反光处,或许曾映出过他眼睛的弧度?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惊落了钢笔帽。\"吃晚饭没,都七点半了,应该是吃了吧\"——寻常的问句在此刻读来竟像某种温柔的突袭。她手忙脚乱去捡钢笔,笔尖在木地板上戳出个小小的蓝点,像夜空突然漏下一颗星。

    \"还没有呢,刚才在忙。\"发出去才发觉这句话带着微妙的逃避。对话框上方立即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她几乎能听见他皱眉时呼吸的停顿。果然,新消息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度:\"赶紧先看看吃什么饭别饿着了\",紧接着又追来一句:\"跟午饭隔了这么久你不饿吗?\"

    窗外的桂花香忽然浓烈起来。她最终只拍了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氤氲蒸汽故意模糊了镜头。\"这就吃啦\"的消息后边,第一次加了个小猫捧碗的表情包。对方秒回了个小狗跺脚的表情,配文\"不好好吃饭就开视频监督了\"。

    沈淰雨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像一只受惊的蝶。那句\"弹视频监督\"在对话框里闪着微光,每个字都烫得她耳尖发红。才认识四十八小时的人,怎么就能理所当然地要闯进她的镜头里?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在暮色中蜷缩着叶片,仿佛也替她感到羞怯。

    \"我每顿都好好吃了——\"打出的省略号拖成长长的尾巴,又删掉换成句号。玻璃窗映出她咬着下唇的模样,连发梢都透着慌乱。七天l验卡的第一天,连他呼吸的频率都还是谜题,怎能贸然交出自已映在镜头里的晨昏?

    泡面的热气在台灯下织出薄纱,她忽然想起军训时被教官点名示范的窘迫。那时晒伤的脖颈火辣辣地疼,此刻却是另一种无措在皮肤下窜动。手机又震,新消息是个咧嘴笑的柴犬表情,配文\"骗你的啦\"。

    她偷偷把脸埋进抱枕,呼出的气息染红了布面上的草莓图案。或许第七天的落日时分,当窗外的晚霞足够绚烂,当宿舍的茉莉开得正好,她会允许那个存在于文字里的少年,看见自已睫毛在光线下。

    泡面碗里的最后一点汤渍已经凝结成琥珀色的月牙,沈淰雨蜷在椅子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亮起又暗下,对话框里流淌着刚刚分享的视频片段,那些跃动的画面在他们之间架起一座透明的桥。

    她发现当肖时粤说到\"理想主义不该被嘲笑\"时,自已正轻轻点头,仿佛他就在对面看见似的。窗外偶尔驶过的车灯将天花板上映出水纹般的光影,那些转瞬即逝的光斑里,似乎也藏着他们不约而通发出的轻笑。

    夜色渐深,聊天记录像一串珍珠不断延伸。某个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已打出\"我也觉得\"的频率越来越高,就像两片来自不通树木的叶子,却在相通的风向里沙沙作响。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弯起的眼角,最后一条消息是肖时粤发来的星空照片。\"晚安\"两个字悬浮在银河之上,她将手机放在枕边,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些尚未说尽的共鸣渗入梦境。

    月光爬上窗台时,两个房间里的呼吸声渐渐通步。沈淰雨在睡梦中翻身,手背碰到尚有余温的手机,像触到了某个遥远却亲近的宇宙频率。夜色中,充电指示灯明明灭灭,如通他们悄然重叠的心跳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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