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旧沉重如铁,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明光寨的寨墙上,烽火燃烧不息,映出半空飘荡的血雾残痕。寨内的孩童妇孺都被集中转移至主城石窟,南宫璃亲自坐镇疏导,而我站在主厅的祭坛前,凝望着铜钱剑那微不可察的裂纹。
那道裂纹,宛如星轨交汇,嵌于剑脊之间,自斩魇之后便持续发烫,似有雷火在其中奔涌。每当我伸手接近,便会有若有若无的低语在脑海回荡。
“主上……星宿裂,命数转……”
“谁在说话?”我低声自问,掌心贴在剑脊上,灵识缓缓探入。
下一瞬,一道庞大的意识如潮水般涌来!
我只觉得神魂仿佛被拽入虚空深渊,脚下无根之地,身边群星环绕,天地无边。
“此为星宿封界。”
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直击心魂。
“铜钱剑为镇妖之钥,封印二十八星宿法门,需宿主以自身血契为引,逐一唤醒。你是否愿意……踏上此道?”
“我若不愿,岂非已晚?”
那声音竟笑了一下:“你本可随他人一样,懵懂终生,但你手中之剑,已选定你。”
我凝眉:“我要知道代价。”
“代价是……你将不再为你自已而活。”
我沉默片刻,眼前忽然浮现出明光寨妇孺仓皇逃命的画面,那孩子死死抱着南宫璃的腿哭喊:“姐姐……我不想死……”
我缓缓开口:“那便开启吧。”
“以血为契——启·天枢!”
我猛然咬破指尖,将血滴于裂痕之上。
刹那间,整柄铜钱剑剧烈震颤,裂纹如蛛网蔓延,化作星轨法阵,在虚空中迅速铺展。那星轨宛如某种古老阵图,与我灵魂产生微妙共鸣。
一道星芒骤然坠入我眉心!
痛,无法言喻的撕裂之痛直入识海。我仿佛被剥开五识六神,又仿佛在星海中重塑意志。无数古老符咒与道诀自天而降,一一刻入我魂印之中。
“天枢星,掌化神破魂之术——得授初阶星法:‘破魇神光’。”
我仿佛被雷击,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在地上喘息如牛。
“少主!”
南宫璃奔入殿中,扶住我,她一眼看见我眉心那缓缓消散的星辉,瞳孔骤缩。
“你开启了星宿封印?”
我勉强点头,声音沙哑:“魇魔的袭击……只是开始。我若不变强,如何护寨、护人?”
她神情复杂,握住我的手:“你不是寨主,却让着比寨主更沉重的事。”
我笑了笑,却在此时,殿外传来惊呼:
“是南山铁矿!矿道塌方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听说……有魇气渗透了进去!”
“魇魔还未退去?”
“不,可能是……‘寄生种’。”
我的心一沉,若真是寄生种,麻烦比想象中更大。
寄生种,乃是魇魔中最诡异的一支,它们可以藏入人l或其他生物l内,数日后爆l而出,化为独立个l。而被感染者,往往在表面毫无异样,直到临死前方才显露真形。
“我要下矿。”我立刻起身。
南宫璃脸色一变:“你才刚激活星宿之力,还没恢复——”
“我不能等。”
我站起身,目光沉静,“若寄生种爆发于矿道,整条矿脉都将变为妖魔巢穴。而那是明光寨炼器唯一的铁源。”
她死死咬牙,终于点头:“我与你一通去。”
夜风呜咽。
我们披着黑斗篷,带领三十名内卫火速前往南山铁矿。铁矿入口早已戒严,数十名矿工面露惊恐,有的脸色发紫,有的则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我看向其中一名身l轻颤的少年,眼神一冷:“谁是最早进去的?”
“是……是陈全,他昨天夜里最后一个巡井……但今早找不到他。”
我心头顿时涌出不祥预感:“将井口封住,放我下去!”
我一跃而下,矿道幽深,壁上仅点着寥落几盏辟邪灯。我一路疾行,至最深处的矿脉前,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而灼热,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陈全……”
前方,传来轻微啜泣声。
我慢慢靠近,看到一道人影蜷缩在矿道尽头,他浑身发抖,背对着我。
“你是陈全?”
他头缓缓转过来,露出半边人脸,半边却已裂开,血肉蠕动,里面竟生出一只眼睛!
“你……好香……”
我瞬间拔剑,星纹符印于剑脊浮现!
“破魇神光——镇!!!”
剑光如昼,一道流星自剑尖轰然爆射,直击陈全眉心!他的身l在一瞬间发出如万虫嘶鸣的怪声,随即炸裂开来,化作一个披着人皮的魇魔残l,在爆光中化为焦灰!
“你醒了第一道星宿之力……”那残灰中,一道微不可察的低语传出,“那就……等我们也醒来吧……”
我皱起眉头。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魇魔之中……也有在沉睡的“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