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承远伸手直指纸上的文字,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蔑视与鄙夷,还带着明显的怒意和得意。
“你们用了未经医术等级认证的人所开的药方,那些所谓的医学专家,你们读过的医书难道都扔进厕所了吗?”
他怒目圆睁,直瞪着在场的医学专家,质问:“这药方若致人死亡,你们谁将为此承担后果?”
“我负责。”
连淮仁坐在对面,平静地回应。
“你负责?连大夫,直接说吧,你打算怎么负责?”
其他人或许会畏惧一位拥有蕴灵境界的医学专家,但云承远无惧!
他冷笑一声,讽刺地说:“你确实才华横溢,地位高贵,作为巴陵城的名医,天下之大,哪里都容得下你。”
“可我们云家,起于沛县,长于沛县,即便是偏远的柳村,我们也不会放弃……”
“云承远,你到底想说什么?”
连淮仁愤然起立,大声追问:“你是不是在指责我会抛弃柳村的居民?”
“连大夫应该明白我并非此意。”
但所有人都清楚,云承远的意思明确……
“连大夫的唯一错误就是轻信了恶人的谎言。”
云承远语气平和地说。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像寒夜里的冷风,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这才是云承远的真正目的,他有意打击张愚!
人们带着复杂的表情看向云承远。
《凉州文报》在凉州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文人的名声至关重要。
孔子曾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这奠定了文名的基础。
孟子被誉为亚圣,明确提出了“舍生取义,他认为文名的价值远超生命。
因此,历代的文人墨客常把文名看作是第二生命,为争夺文名而争斗,甚至不顾生死。
在浮光大陆这种现象屡见不鲜。
设想一下,如果他们也背负上像云承远那样的善妒公子恶名,可能很难与张愚和解。
因为人生短暂,但恶名可能会永远流传。
“连大夫本性善良,却被张愚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轻易相信了他的话,采纳了他的药方。”
“结果导致瘟疫再次爆发,村民再次受到疾病的折磨!”
云承远面无表情,突然转身面对周则正,低头严肃地说。
“统领大人,为了维护军纪,我要求立刻在军营前执行我和张愚的军令状!”
此话一出,蒲逢春和连淮仁两人脸色立刻大变。
在所有人注视的军营前的军鞭,这种惩罚非常严酷,仅次于叛国。
通常只有犯了严重过错的士兵才会受到这种惩罚。
云承远竟然企图让张愚接受这种惩罚,他的险恶用心,一目了然!
“砰!”
连淮仁愤然站起,怒火中烧地看着云承远:“张愚的药方没有问题!”
“就算你狡辩,也无法改变它成功阻止了天花扩散的事实!”
云承远心中一凛,药方的有效性,他无法否认。
不过,他敢于公开质疑张愚,必然已经预料到对方会以此反击。
“张愚的药方效果有限,就像杯中的水,车前的草,只能暂时解决问题,不能从根本上治疗。”
云承远面无表情,转向周则正,大声说:“统领大人,我要指控张愚夸大其词!”
“他亲手破坏了村民的希望,也严重延误了我们云家治疗的时间!”
“破坏了村民的期望?云承远,你最好搞清楚状况再开口!”
连淮仁讥讽道:“柳村村民自发送来的瓜果蔬菜几乎堆满了万妖谷的草庐,哪有摧毁期望这回事?”
云承远听后震惊,眼神里充满了不相信。
按照以往的情况,那些无知的百姓对张愚应该深恶痛绝,不可能送他东西。
云承远脸色铁青,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爆发出来。
“张愚……张愚!”
“申晴帮你,是因为你们是同门。”
“蒲逢春帮你,是因为他喜欢你写的诗。”
“周则正、连淮仁帮你,是因为你的才华崭露头角,名声大噪。”
“但现在,甚至那些只和你见过一面的民众也在帮你,为什么?”
“你以为你有多么出色吗,你不过是个只会空谈的普通人罢了!”
“他们为何都视而不见,难道所有人都盲目了吗!”
云承远心中狂怒的咆哮声不断,脸色变换不定。
过了一会儿,他目光扫过众人,断然说:“张愚耽误了我云家的治疗时机,这是确定无疑的。”
“他未能履行亲口承诺的军令状,这也是确定无疑的。”
“如果周统领和县令大人偏袒张愚,不愿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就不顾家族的惩罚,亲自去知府门前敲响登闻鼓!”
登闻鼓的制度源自西周,皇宫旁和衙门入口都设有此鼓。
一旦鼓声响起,立刻必须开庭审理。
如果调查结果显示敲鼓者诬告他人,或所诉事项无关紧要,敲鼓者将会受到五十下杀威棒的惩罚,并面临后续的律法惩处。
所以,除非百姓遭受极大的冤屈,否则很少有人会去敲响登闻鼓。
朝廷用一年内敲响登闻鼓的次数,来衡量地方官员的治安管理成效。
如果云承远真的在石府门前敲响登闻鼓,那就等于是在扇县令蒲逢春的脸。
云家虽然是世家望族,但蒲逢春也绝非平庸之辈。
他靠着自己的实力,只要能安然度过眼下的难关,就能在秋季考试中拔得头筹,再创佳绩。
“闭嘴!”
云承平愤怒地站起来,一巴掌将云承远扇飞到门口。
“向逢春先生道歉!”
云承平冷酷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云承远。
蒲逢春冷静旁观。
那一巴掌看似猛烈,实际上并未伤及云承远,顶多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县令大人,我方才言辞不当,请您原谅……”
云承远艰难地站起身,低头站在门边。
突然,门帘被一把掀开。
“早上好,各位。”
“云承远,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堵着路,是不是被罚站了?”
张愚直接问道。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表情怪异。
一些人脸红如肝,身体颤抖,几乎要大笑出来。
云承远感到众人的目光,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张愚似乎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情绪,还在云承远面前晃来晃去。
“云兄,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
“你们家不是懂医术吗,怎么不让你家人给你治一下?”
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连一贯严肃的周则正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此刻,所有人都清楚张愚的目的。
这家伙肯定在帐篷外听得一清二楚,故意闯进来是想趁乱抢夺财物,给云承远沉重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