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其它小说 > 陆大人很难 > 059

阳光洒在徐厚原身上,蕴得他眉目间自重伤以来终日不散的忧色,淡下许多,连额头起的皱纹,也舒展了不少。
“舅。”上回回来不过几天前的事,但林胭觉得似乎已过了大半月般。
“好好好。”徐厚原瞧着她,不由问道:“这次能在家多住两日不?”
原本,林胭打算待到傍晚的时候就回去,但见到她舅殷切的眸光,便点了点头,“我明儿再回去。”她搬了把杌凳挨着徐厚原坐下。
忽记起出城前买的东西,又忙走到倩文那儿,与倩文一道将东西从车上提下来。
“你回吧,明儿上晌来接我们。”她吩咐一声小厮。
小厮将头一点,便赶着马车回城去了。
倩文耳尖地听见了她和徐厚原说的话,道:“林姑娘,明儿回去倒不打紧,就是只带了两顿的药,不够的。”
林胭淡笑:“无妨。明儿上晌便回,只落下一顿而已,没甚紧要的。”陆瞻去了宛陵,便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回,最快也得明儿上晌才能回衙里。
“与我拿进去吧。”出城前去了趟南市,给家里添了些肉菜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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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母呢?”将食材放去灶房,林胭转了一圈却没看见李氏。
“陪小琪进城瞧大夫去了。”
“小琪怎的了?”林胭坐在杌凳上,挨着徐厚原。
徐厚原道:“受了风寒呗。这两日沾着油荤便吐,喝了药也难受的紧,一点不见好。你舅母瞧不过眼,非要她重新换个大夫,这不,强拉着进城去了。”
“几时走的?”
“天一亮便去了,坐的是你莲生大哥家的骡车。正巧,你莲生大哥要办些事,你舅母又带了些鸡蛋给你哥送去,要走一遭西湖书院,合计来,他们应该一道回。”
徐厚原说着,看了眼立在林胭身侧的倩文,他认得,前些日也是这位陪阿胭回的。
徐厚原温笑道:“姑娘,你自个儿随意些。”
倩文不料徐厚原会与自己说话,忙笑起来应着:“您甭管我,我省得的。”
徐厚原点头,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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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胭觉得,舅父今天的心情是久违的好,她抚着他的腿,“您的药喝了吗?可请了大夫来复诊?怎样说?”
“没事没事,”徐厚原道:“村中才来过一个游医,尤善正骨,给我瞧了瞧又捏治了番,说再养个把月,就能好全了。”
如此,自然最好。林胭也不知道该否信那游医之言,但瞧舅父舒展的神色,若游医之言能驱除走舅心里的忧愁,即便腿在短时月内不能好全,也无碍。
望了望天色。
“舅,你可要回房歇会?快近午时了,许久没给你和舅母做过饭了……”
“你忙去吧。”听到饭菜二字,不知怎的,徐厚原的眸里冒涌了些湿润出来,为免让林胭看见,他倏地阖上眼睛,佯作歇着晒太阳的模样。
林胭确实没瞧见徐厚原的异样,她去屋里取了张薄毯轻轻的搭在他腿上后,才领着倩文去到灶房。
“姑娘,”在院里倩文不便多说,这会只她和林胭二人,便开了口:“大夫嘱咐过,您的手伤可不能沾水。”
“看我……倒把这茬给忘了。”既然陆瞻走前吩咐她养好手,她也不能全无顾忌。
林胭略略思忖,“这样,做些简单的,你帮我切些菜和肉,随意炒几样家常菜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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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文咽了咽嗓,未到世子身边伺候时,她在郡主那儿做的是内房整理的活,被指派给世子后,在京两年做的也是大侍女,厨上之事,她委实会的不多。
“这……奴婢不太会。”
“我来炒,你帮我切菜切肉,准备好辅料即可。”倩文对于厨上的本事,在蒙苑做云吞那回林胭便已领教了,自然知她会的不多。
倩文松了口气,只切东西备辅料,倒不算甚么难事。
林胭的视线投在买回来的一尾鱼上,她走过去将其提起,对倩文道:“你先备着,我出去一趟。”
倩文:“姑娘去哪儿?”
林胭掂了掂大概四斤来重的肥鱼,“近来,家里多承周嫂子夫妻俩照顾,我给周嫂子送条鱼去……对了,如意铺的糯米糕放在哪里了?”
听着,倩文忙撂下手中绿叶菜,取了份如意铺的糯米糕给林胭。
轻瞧过糯米糕,林胭的唇边扬起淡笑。
上回回来,舅与她提起了母亲,说母亲最爱食的便这如意铺糯米糕,说爹爹,即便天上下刀子也雷打不动,十年如一日的,早起排队去买,从不假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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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院里,见徐厚原仍阖眼歇着,林胭不由放轻下脚步。
几日没见,林胭觉得周氏又圆润了些。知道莲生大哥,也便是周氏的夫郎还没从城里回来,她便捡了些女子间的话叙着:“嫂子怀的可辛苦?”
周氏谢过一番,将鱼提到院子里的大水缸中去,“快别提了,近来是一点油荤都沾不得,这番样子,倒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丰腴起来的?”周氏打趣的笑一声。
沾不得油荤。
是了,孕初时有这么一说。
“那这鱼……”周氏该是吃不得了。
周氏笑着道:“无妨,你莲生大哥可爱吃了。”
“嫂子和阿哥的感情真好。”提起莲生,周氏的眼里便如盛了星辰般澄澈,含着浓浓的柔情。
对比起她和陆瞻,林胭落寞一瞬,但又很快重新地扬起笑容,与周氏话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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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倩文正忙忙碌碌地切着菜肉,林胭生起火,视线投在菜篮里溜一圈,还别说,倩文虽不太会动手炒,但刀上功夫还是尚可的。
待饭菜上桌时,李氏与徐琪正好从城里回来。
饭菜的香味掺在微风里,悠扬地飘出徐家院子。
将走到院门口,闻着家里飘出的饭香,李氏不由疑惑了瞬。
徐琪一手轻捂着肚子,一手提了好些包药,当望见家里那抹穿梭的俏影时,那张低落了整一上晌的脸,这才有了几分生气,“阿姐回来了?”
她几步迈进堂屋。
“阿姐?”
“回来了。”林胭一笑,看见她手上的药道:“怎样,大夫如何说,风寒可有好些?”
徐琪垂下视线,眸光微闪,“没什么事,大夫说只要好好吃药,不日便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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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快去净手,吃饭了。”徐琪好不易才放下心头的疙瘩,与她平和相处,林胭并不想一见面,便提些让她务必照顾好自己的说教。
瞧着她也明事了。
“舅母。”林胭走出堂屋迎着李氏。
乍明白是林胭回了家,李氏显得极为高兴,久违而熟悉的饭香,她早该想到的。
她拉住林胭的手,“回来好。若可以的话,你便多回来住一住,你舅实在是念你。”每逢说到这,李氏总是把徐厚原放在明面上,绝口不提她也念得紧。
人心肉长,毕竟一手养大的,哪能没感情呢?
说到底,林胭没有错处,都是她的错。
“你这手……”瞧见那裹系的锦帕,李氏的眸里蕴着关切。
林胭用袖子掩了掩,“让猫抓了下,看过大夫也上过药了,您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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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便好。”只要不是受衙里的欺压,在衙里、在那陆府台身侧过得不好,李氏也能略略把心放下。
用饭时,除倩文无论如何不肯与林胭同桌,端了碗去灶房吃,以及徐琪仍沾不得荤食,只盯着眼前一碟子素炒菜叶夹外,桌上的氛围倒十分和气。
“换了大夫怎说的?”徐厚原问着李氏。
闻言,李氏叹息一声,“哪里换什么大夫,她说吃过几天药已舒坦许多,咳嗽也轻了,便死活拉着我去药铺,只照方抓药。”
“确实舒坦多了,爹,您别操心我的事。”徐琪道。
“我不操心你,操心谁?”徐厚原瞪她一眼。
“操心……”说着,她觑林胭一眼忙住了口,扯什么不好,扯着阿姐做什么,她为这个家已失去太多了。
徐琪沉默着,不再出声。
“见着柏儿没?”徐厚原转换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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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摇头,“说是与几个同窗会友去了。因没托着熟人,我便把鸡蛋卖了。”
如此般闲聊,待一顿饭吃完已过去近半个时辰。
林胭推着徐厚原回房,又将青玉簪所典五十两的余下之数,尽数交给李氏,道:“鹤鸣楼东家那二十两,您瞧着哪日方便,便还了吧。”
尽管东家没指着她还,愿意许那银子襄助他们,但她们不能拎不清,既有了,便该还回去。
“你哪来这许多?”李氏眼皮突突地跳。
林胭沉吟一瞬,“府台给的闲钱。”
“阿胭呀,”李氏分出二十两塞回到林胭手里,“家里要不了这许多,你也留些傍身。……府台若再给,你记着,可不能被花白的银子糊了眼,终究不是自己的,收不收、受不受,你得掂量着些时势。”
“是舅母和你舅没用,以至你受这样的委屈,嫁不得良人,如此没名没分……”说着,似有悲伤落在心头生根,李氏忍不过眼酸哽咽出声。
“舅母。”林胭轻叹,将那二十两直接放去了李氏惯常存银的箱柜中,“我用不着银子的。家里好,你和舅安好,我方能无后顾之忧。”方能安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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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胭,我有一话……”李氏收了泪。
“您说。”
李氏轻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坐下,“守着心,万莫把自己陷得太深。”以后什么日子,谁也不能料定。
林胭垂下睫羽,轻轻颔首,“您放心,我省得的。”她确实省得,但她的心却忘了。
似乎晚了。
“舅母,我向您打听一个人。”林胭压着心头不断翻涌的莫名情绪,正了正神色。
“谁?”
“丁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