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档案库坐落在郊区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里。王茂有通过马小军战友的关系才获得进入许可,此刻正跟随管理员穿过一道道厚重的安全门。
\"1983年的th-107项目?\"管理员——一位退役老军人皱眉,\"那可是敏感项目,大部分文件都销毁了。\"
\"任何资料都行。\"王茂有递过一条高档香烟,\"我父亲王建国参与过,现在身体不好,想了解下当年的事。\"
听到父亲的名字,管理员眉头一跳:\"王工?那个冒死保存\"他突然噤声,警惕地环顾四周,\"跟我来。\"
他们来到最里间的档案室,管理员从角落抽出一个泛黄的档案盒:\"就这些了。不能复印,不能拍照,一小时后来收。\"
档案盒里的文件残缺不全。王茂有快速翻阅,大多是技术规范和安全条例。直到最后,他发现一份被撕去大半的事故报告,仅存的几行字触目惊心:
\"7月15日23:17,c区防护失效郑国栋下令继续作业王建国抗议无效8人受辐射影响,包括2名孕妇\"
7月15日!王茂有手指发抖——这不正是小双生日,也是那张老照片背面的日期?th-107项目事故与三十三年后小双的出生竟在同一天!
翻到最后一页,一份人员名单引起他的注意。除了已知的郑国栋、父亲和马国强外,还有一个被红笔圈出的名字:张丽华(资料员,孕5月)。
管理员准时回来收文件,王茂有趁机问:\"这个张丽华,您认识吗?\"
老军人脸色突变:\"不认识。\"他匆忙合上档案盒,又低声补充,\"去查查1984年的《青岛晚报》,7月版。\"
离开档案库,王茂有直奔省图书馆。微缩胶片机前,他仔细翻阅1984年7月的《青岛晚报》。在7月15日的社会版角落,一则简短讣告让他屏住呼吸:
\"张丽华同志,原海军某部资料员,因病逝世,享年24岁。留下女儿由外祖母抚养。\"
讣告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照片,年轻女子穿着军便服,胸前别着枚徽章——与新诚建工标志如出一辙!
王茂有立刻拍下讣告发给马茂道:\"查这个张丽华和郑国栋的关系!\"
回医院的路上,马茂道回电:\"三哥,查到了!张丽华是郑国栋的妻子,th-107事故时怀孕五个月,生下女儿后不久去世。女儿叫郑小雨。\"
王茂有刹住脚步,手机几乎捏碎。所以郑小雨是郑国栋的外孙女?而小双是郑小雨的女儿,也就是郑国栋的曾外孙女?
但为什么郑国栋要针对自己的血脉?除非他不知道小双的存在,或者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除非他早就知道,而这一切打压报复,都是为了逼出这个孩子!
医院走廊上,刘梅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丈夫,她飞奔过来:\"你去哪了?小双需要输血,但血库告急!\"
\"用我的。\"王茂有毫不犹豫。
\"不行!医生说你们的血型\"刘梅突然停住,脸色变得古怪,\"等等医生刚说小双的血型其实是ab型,不是一直记录的a型。他们之前搞错了。\"
王茂有皱眉:\"这怎么可能?血型又不会变\"
\"除非\"刘梅声音发抖,\"除非一开始就登记错了。茂有,如果小双真是ab型,那么她的生父可能是\"
话未说完,她的手机响起。接听后,刘梅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恐惧:\"是是郑国栋!他要求见面,说说能救小双!\"
王茂有夺过手机:\"你想干什么?\"
\"王总,久仰。\"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而沉稳,\"我想我们有些误会需要澄清。明天上午十点,新诚建工办公室见。单独来,否则那孩子永远得不到匹配的骨髓。\"
电话挂断。王茂有和刘梅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疑惑。郑国栋怎么知道小双需要骨髓移植?除非他一直在监视他们,或者
\"他手里有匹配的供体。\"王茂有喃喃道,\"可能是郑小雨的其他亲属\"
刘梅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不能去!小雨说过她家族的人都都不正常。那些辐射伤害可能遗传了好几代!\"
\"但如果这是救小双的唯一机会呢?\"
夜里,王茂有回到老宅找父亲商量。推开卧室门,却见父亲正对着墙上的一张老照片发呆——那是年轻时的父亲和马国强,背景是某个建筑工地,两人肩并肩笑着。
\"爸,您认识张丽华吗?\"王茂有单刀直入。
父亲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谁谁告诉你的?\"
\"我今天去了军方档案库。th-107事故报告里提到她,说是郑国栋的妻子,当时怀孕五个月\"
父亲缓缓闭上眼睛:\"丽华是个好姑娘不该死的\"
\"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郑国栋这么恨我们?为什么小双的生母郑小雨会是他的外孙女?\"
父亲睁开眼,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脸滑下:\"那天7月15日郑国栋为了赶工期,强令进入辐射区丽华和马国强去送资料被波及\"
\"马国强也在?\"
\"他他和丽华\"父亲哽咽了,\"他们是恋人丽华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
王茂有倒吸一口冷气:\"是马国强的?不是郑国栋的?\"
父亲痛苦地点头:\"郑国栋性无能娶丽华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事故后他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就\"
\"就怎样?\"
\"就故意拖延救治丽华和马国强都\"父亲说不下去了,颤抖着从床下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这些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铁盒里是一份发黄的事故报告原件、几张辐射检测照片,还有一份亲子鉴定书:马国强与郑小雨,父女关系成立。
\"郑国栋以为小雨死了我偷偷把她送走交给丽华的娘家抚养\"父亲老泪纵横,\"没想到她后来生了小双命运啊\"
王茂有脑中电光火石般串联起一切:th-107事故中,郑国栋因嫉妒害死了马国强和张丽华;父亲救下他们的遗腹子郑小雨;多年后,郑小雨生下小双后去世;现在郑国栋不知怎么发现了小双的存在,想要
\"他要斩草除根。\"王茂有声音冰冷,\"报复马国强和张丽华的血脉。\"
父亲猛地抓住他的手:\"不能让他伤害小双!她是我我们王家养大的孩子!\"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王茂有坚定地说,\"明天我去见郑国栋,做个了断。\"
\"不行!\"父亲剧烈咳嗽起来,\"那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爸,您当年保存这些证据,就是为了今天。\"王茂有轻拍父亲的后背,\"是时候让郑国栋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了。\"
离开老宅前,王茂有去书房取了一样东西——那把祖传的木工刨子。父亲曾说\"做人要正直,像刨子把歪的刨平\"。明天,这把刨子将成为他对抗邪恶的象征。
回到家,刘梅已经睡了,桌上留着字条:\"医院说找到几个初步匹配的骨髓供体,正在进一步筛查。小双暂时稳定。爱你。\"
王茂有轻吻字条,悄悄走进女儿房间。小双在睡梦中皱眉,似乎正经历什么不好的梦境。他轻轻抚平女儿的眉头,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护这个无辜的生命。
床头柜上摆着小双画的\"全家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她自己,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王茂有喉头发紧。这个家,这个用爱与谎言编织的家,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
手机震动,马茂道发来消息:\"三哥,查清楚了!新诚建工最近成立了个生物医药子公司,专门做基因治疗。更诡异的是,他们上个月秘密采集了十几个th-107事故幸存者后代的dna样本!\"
王茂有立刻回电:\"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不清楚,但我黑进了他们的数据库\"马茂道的声音透着恐惧,\"三哥,他们不是在找匹配的骨髓而是在找某种特定的基因标记!小双的样本也在里面,被标注为'高优先级'!\"
王茂有浑身发冷:\"什么意思?\"
\"意思是郑国栋可能不是要救小双而是要利用她的基因做什么实验!\"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雷声轰鸣。王茂有站在窗前,看着暴雨倾盆而下。明天与郑国栋的对峙,将不再只是商业竞争或陈年恩怨,而是一场关乎女儿性命的生死博弈。
生财有道,而郑国栋的\"道\",显然通向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