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饭桌上。
王秀兰正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
简单的农家饭菜,蒸土豆,还有蒸茄子,搭配上一碗金灿灿的鸡蛋酱。
鸡蛋酱上面还飘着几粒翠绿的葱花,看得苏建国喉头滚动。
“当家的,吃饭了。“
王秀兰轻声唤道,声音很是温柔。
苏建国深吸一口气,这熟悉的味道让他眼眶发热。
前世躺在病床上时,他多少次梦见老伴做的这口农家菜,可以说,最想的就是这一口了。
“爸,您坐这儿。“
三儿子苏明富殷勤地拉开主位的椅子,眼神里带着几分讨好。
苏建国瞥了他一眼,这孩子前世因为没钱复读,一辈子在小餐馆颠勺,这辈子,倒是可以先看看,要是个能调教的,倒是可以供他继续读书。
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土豆蒸得恰到好处,表皮微微开裂,露出里面沙瓤的黄色。
茄子撕成条状,淋了香油和蒜末。
一碗嫩黄的鸡蛋酱上浮着油星。
还有盘清炒小白菜,碧绿鲜亮。
正中是一盆西红柿蛋花汤,红黄相间,撒了香菜末。
这饭菜,在这个时代,放在谁家,都算上不错了。
王秀兰给苏建国倒了杯散装白酒,透明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荡,散发出粮食发酵的醇香。
“知道你爱喝,特意去供销社打的。“
她小声说,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
苏建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却让他浑身舒坦。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有热饭热菜,有老伴嘘寒问暖。
他夹起一块土豆蘸了鸡蛋酱送进嘴里,绵软的口感和浓郁的酱香让他满足地眯起眼。
“都吃吧。“
苏建国动了第一筷子,其他人才敢伸筷子。
饭桌上安静的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几个孩子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亲的神色。
苏玉芬偷偷把一块鸡蛋夹到母亲碗里,被王秀兰又悄悄夹了回去。
这个细节让苏建国心头一酸。
前世大女儿过得最苦,丈夫早逝,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还总被大哥一家欺负。
“爸。“
二儿子苏明德突然开口,声音像蚊子哼哼。
他现在,可算是家里唯一的知识分子。
苏建国抬眼看他。
“有事?“
苏明德喉结滚动,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
“我。我谈了个对象。“
饭桌上顿时更安静了。
苏建国放下酒杯,玻璃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瞬间想起了这件事。
前世老二要娶局长家的千金,开口就是两千块彩礼,还要三转一响。
那时候钱都给老大了,他哪还拿得出来?
当场就给拒绝了。
后来,老二竟然偷偷地把家里家传得乾隆时期的一个瓶子,拿出去卖了三千块钱,可把苏建国气坏了。
要知道,那瓶子,在后世,可是能上拍卖的,
“继续说。“
苏建国声音平静,却让苏明德后背沁出冷汗。
“是。是工商局刘局长的闺女,在纺织厂当会计。“
苏明德声音越来越小。
“他们家要求两千块彩礼,还要三转一响。“
“啪!“
小女儿苏玉珍的筷子掉在桌上,她慌忙捡起来,脸色发白。
两千块!
这年头普通工人月工资才三四十,两千块简直是天文数字。
王秀兰也是一脸的惊讶。
她偷偷看了眼丈夫,又迅速低下头。
苏建国慢条斯理地夹了筷子茄子,细细咀嚼后才开口。
“你现在也工作了,一个月工资多少?“
“四。四十二块五。“
苏明德结结巴巴地回答。
“两千块,你不吃不喝要攒四年。“
苏建国冷笑。
“你拿什么娶局长闺女?“
苏明德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攀上刘局长,咱们全家都能沾光。大哥跑货车,总要执照吧,三弟也没工作,可以安排,还有大姐。“
“放屁!“
苏建国猛地拍桌,碗碟跳起来又落下,汤汁溅在桌布上。
“老子养你这么大,就教出你这么一个吃软饭的?“
苏明德脸色煞白,眼镜滑到鼻尖都不敢扶。
“爸,现在都讲究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
苏建国嗤笑。
“你一个臭街道办的小科员,配得上局长千金?人家图你什么?图你一个月四十二块五?图你长得好看?还是图你不洗脚?“
饭桌上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
王秀兰紧张地绞着围裙边,想劝又不敢开口。
“爸,您要是不帮我,我可就。“
苏明德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阴狠,话说到一半突然刹住。
苏建国缓缓放下筷子,浑浊的老眼突然变得锐利如刀。
他太了解这个二儿子了。
前世就是这副德行,表面斯文,骨子里比谁都狠。
“你就怎样?“
苏建国声音很轻,却让饭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苏明德喉结滚动,硬着头皮道。
“我就。我就自己想办法!“
“啪!“
苏建国猛地拍案而起,菜汤溅在苏明德的白衬衫上。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牛皮腰带。
这还是他刚进轧钢厂当电工时厂里发的,用了十几年,抽人最顺手。
“反了你了!“
苏建国一声暴喝。
苏明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建国一把揪住后领。
他拼命挣扎,眼睛都歪到了一边,却哪里能挣开,苏建国握了几十年扳手的大手。
“爸!爸我错了!“
苏明德终于慌了,声音都变了调。
苏建国充耳不闻,左手按住儿子的后颈往下一压,右手皮带已经高高扬起。
苏明德被迫弯下腰,西裤被一把扯到膝盖处,露出白花花的屁股。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在父亲手里跟个鸡崽子似的。
“啪!“
第一下皮带抽下去,苏明德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皮带落下的地方立刻浮起一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啊!爸!疼!“
“疼?“
苏建国冷笑,手上不停。
“老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疼!“
“啪!啪!啪!“
皮带一下接一下抽在苏明德屁股上,每一下都带着风声。
苏建国把前世在病床上的憋屈全发泄在这顿打上,就是这群白眼狼,眼睁睁看着他死!
苏明德疼得直跳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精心梳的背头早就散了架。
他想用手挡,结果手背上立刻挨了一下,疼得他嗷嗷叫。
“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苏明德哭喊着求饶,哪还有半点街道办科员的体面。
饭桌旁,老三苏明富缩着脖子,脸色煞白。
大女儿苏玉芬捂着嘴,眼里噙着泪。
小女儿苏玉珍直接吓哭了,却又不敢出声。
王秀兰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年头,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派出所来了,都不带管的。
“攀高枝?嗯?“
苏建国边抽边骂。
“还两千块彩礼?你看老子像不像两千块?“
“啪!“
“工商局长闺女?你也配?“
“啪!“
“还威胁老子?老子今天打死你个不孝子!“
苏建国越打越狠,皮带专挑肉厚的地方抽。
苏明德屁股上已经布满红痕,有几处甚至渗出血丝。
他刚开始还能蹦跶,现在只能瘫在地上哼哼,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当家的。“
最终,还是王秀兰这个当妈的,终于忍不住小声劝道。
“再打要出事了。“
苏建国这才停手,气喘吁吁地瞪着地上的儿子。
苏明德像条死狗一样趴着,屁股肿得老高。
“滚去墙角跪着!“
苏建国厉声道。
苏明德当即连滚带爬地挪到墙角,他可是真的被他爹给抽怕了。
每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