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响亮的爆竹声,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世人幸福的笑脸。
起王府的年夜饭分两桌,男女分开坐,中间并未隔屏风。起王那一桌坐着他两个儿子、银川,以及宝珠的父亲王丞相,一时间谈笑风生,银川眉飞色舞,一扫前段时间的郁郁不得志,与王丞相一唱一和,逗得起王哈哈大笑。
世倾收回视线,中途对上宝珠探究的眼神,双方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各自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大王妃举起酒盅道:“咱们也一起喝一杯,祝大家多喜乐,长安宁,岁无忧。”
众人纷纷说着吉祥的祝词,二王妃面带愁苦,长吁短叹道:“可怜银河一个人在外头过年,也不知这个时候能不能吃上热乎饭,他不比他弟弟,银川经打经摔,若是银川在外头,我还没这么担心。”
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没人再举杯启筷。
世倾给大王妃把酒满上,笑着说:“二王妃慈心仁爱,阖家欢乐之时也不忘惦记大公子,大公子回来后定要给二王妃多磕几个头。不过以我愚见,忧是一日,乐亦是一日,忧愁再多也于事无补,待会撤了席,我便抄几遍经以求保佑大公子平安归来。”
言下之意是有空犯愁,不如来点实际行动。
大王妃重新展颜,抓着世倾的手笑道:“好孩子,还是你想得周道。”
宝珠见二王妃神色勉强,夹了一块胭脂鹅脯放到金丝小碟里,移过去哄道:“善者神佑,大哥哥定不会有事,王妃别太担心。这道胭脂鹅脯是二哥哥特意吩咐厨房做的,王妃多少用些,也好全了二哥哥一片孝心。”
二王妃也不想闹得太僵,便静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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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灵和白梨立马说些俏皮话缓和气氛,不时已是欢声笑语一片。
大年初一,世倾几个一早去给起王拜年,随后去到崇明堂陪客。起王后已逝,来拜年的官眷就由两位王妃招待。
其中一位林参将的妻子注意到大王妃身后站立的竟不是宝珠,只见这女孩姿容绝佳,身着洋红色绣牡丹花短袄,下面是一条绫纱裙儿,头上戴着鲜花和红玉步摇,气质恬淡闲雅,端的是娇花嫩柳一般的人物,在场的女孩无一人可与她比肩。
林太太随夫久居边疆,过年才回来一趟,以为这女孩是大王妃得意的儿媳妇人选,便有心奉承几句:“敢问大王妃您身后这位姑娘是谁?我方才一见就晃了神,还当是仙女下凡,也就王妃娘娘您才留得住。”
大王妃往后头望了世倾一眼,正要介绍,却被萧祁的母亲抢了先:“林太太不要拿无知当有趣,下回你说话之前不妨先打听清楚,冒冒失失开口,旁人会笑话你不识高低。这回我给你提个醒,她是魏国来的奸细,还窃取了传国玉玺。”
萧母原先不敢得罪大王妃,如今丈夫被赋闲,娶的儿媳妇不得起王欢心,他们一家现在急需个人在大王跟前说说好话,因王萱与宝珠要好,宝珠又是二王妃中意的儿媳妇人选,有这一层关系在,便只有和二王妃这条船死死绑在一起。
捅了马蜂窝,林太太心惊胆颤,悄悄去看大王妃脸色,却意外发现那姑娘面无异色,琉璃似的眼睛无悲无恨,谁看她一眼,她便回个微笑。这份镇定自若,实在让人不敢轻视。
大王妃斜了一眼左侧的二王妃,把世倾从身后拉到身边,扬声道:“奸细都在城墙上挂着,大王能让奸细近身伺候?我敢保证,这姑娘绝对没有偷窃玉玺,诸位若是不信,就叫你们家官人去问大王,我们起国不放过坏人,但也绝对不冤枉好人。”
萧母缩了缩脖子,林太太附和道:“我观这姑娘面相贵不可言,毫无半点奸猾之气,必是旁人心生嫉妒,编造谣言抹黑姑娘。”
大王妃拍拍世倾的小手,笑道:“她闺名唤世倾,为人最是聪明伶俐、体贴入微,还能写会算,女红厨艺更是绝佳,自从我有了她,不知少了多少烦心事。”
林太太忙赞叹大王妃看上去年轻不少,其他太太们也趁机夸赞世倾懂事、大王妃好福气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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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见了心沉谷底,大王妃这是把徐世倾从幕后推到台前,正式给徐世倾铺路。她想不明白,自己百般讨好也不见大王妃真心接纳,徐世倾没做出什么功绩,怎么就获取了大王妃和银河的欢心了?
二王妃不动声色瞧了宝珠一眼,心道让宝珠死心也好,往后一心一意待银川,拧成一股绳再去对付银河。
大年初二,世倾去亲哥哥家拜年,大王妃为世倾准备了出行马车,里头装了大半车年礼。
随行的跟车小厮把东西搬进去,约定申时来接。
陈福之亲亲热热拉着世倾的手嘘寒问暖,她丈夫王青不善言辞,略坐了会就找了借口躲出去,陈福之道:“我的儿,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听说大王妃有意你做儿媳妇,这可是真的?”
“咳咳……”一旁的世安端着茶杯,咳得脸皮通红。
“多大的人了,喝茶都会被呛。”陈福之抱怨。
世安捶了几下胸膛,有气无力道:“长兄为父,该操心的是我才对,娘您就别跟着添乱了,没事就去瞧瞧我爹,免得他无事可干又去跟人赌钱。”
陈福之一听立即变了脸色,对世倾道:“你先和你哥哥说说话,我去去就来。”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
世安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房契放在世倾面前,道:“这房子我已经修缮好了,因为见不到你,我就做主把房子租了出去,按照行市一两银子一个月租金,你若是打算卖掉房子,过了上元节,我就知会租客搬走。”说完掏出三两银子放在房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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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倾把房契推回去,三两银子拿在手里,笑道:“房子原就是为哥哥准备的,银子我就当哥哥给我的压岁钱。”
见陈福之另外三个儿女眼巴巴看着,世倾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三个封红,一人发了一个。
三兄妹转头去看世安,世安道:“姐姐给的,就都收着吧。”
兄妹三人欢欢喜喜跑出去,世安咳嗽一声道:“从前大公子安于现状,你和他在一起可以安稳度日,如此我也乐见其成,可如今王府两位公子争斗已经开始,你确定要一条道走到黑?”
世倾不答反问:“哥哥可是怕被我牵连?”
世安盯着世倾的脸,慢慢道:“倒是不怕被你连累,大公子若是赢了,我还要沾你的光,以后我就是国舅爷,输了也不打紧,起国没有连坐这桩罪。你身边没个长辈指导你,我怕你病急乱投医,免不了多劝你一句,夺嫡荆棘满途,轻残重死,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没有必要陷进去赔上一生。”
世倾观世安眼神真挚,心中又酸又涩,一起长大的表姐暗示她为魏国出力,没见过几回的哥哥却劝她退出争斗,这回她是真信了,世上重情不重利的大有人在,比如哥哥,比如银河。
“哥哥全心全意为我着想,我也与哥哥实话实说,大公子离开瑞安去干什么,带多少人一起,这些我都清清楚楚,大公子对我信任至此,我心中感动又感激,我愿意陪他走一程。”
世安嘴张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说,隔空虚点世倾脑袋几下。
这时陈福之走了进来,一把拍下世安的手,斥道:“你妹妹是娇客,叫你陪她,不是叫你欺负她。年前给你安排相看,你也不愿意去,再蹉跎下去,你这辈子就打光棍吧!趁你妹妹在这里,咱们娘俩好生掰扯掰扯,我是亏待你了,还是怎么你了,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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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听得头大如斗,忙穿上鞋子跑了。
世倾笑着听陈福之数落世安种种不是,待陈福之去准备午膳,她便随着陈福之的女儿去外头与她的小伙伴一起玩翻花绳。
不多时魏西出现,世倾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铜板给女孩们,打发她们去买糖葫芦。
魏西面沉如水,从怀里抓出一把银票丢到世倾脸上,道:“姑娘把我的耐心都耗光了,我现在很不耐烦,希望姑娘把实情如实告知,不然我恐怕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转头看向徐家道:“木头结构的房子,丢个火星子进去,里头的人一个都别想跑出来。”
世倾冷冷一笑,并不答话。
魏西皱眉,掏出匕首威胁道:“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倘若你倾国倾城的脸毁了,你说起王府两个蠢蛋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世倾道:“我这个人天生反骨,最讨厌被人胁迫,本来看在原先同是魏人的份上,我可以不揭发你,大家相安无事。但你硬要胁迫我走上一条不归路,就别怪我不义。”
魏西顿知坏事,想着大不了鱼死网破,忽而脖子被勒住,来者道:“瘪三,先练好本事再出来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