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许扶江躲着苏卓华。
小六子一路小跑到苏卓华家,却只见到许扶江一人坐在门槛上,低头细细地缝补着衣裳。
听见脚步声,许扶江抬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恍惚。
“嫂子,我大哥呢?”
许扶江闻言一僵。
小六子憨笑着问,完全没注意到许扶江脸色的变化。
许扶江轻咬嘴唇,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山。
“他……上山打猎去了,说是要给家里添一些荤腥。”
“你有什么事吗?”
“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没啥大事。”
小六子把瓷碗递给许扶江,里面装着饺子。
“大哥就喜欢我娘包的饺子,我装了几个给大哥和嫂子尝尝。”
许扶江接过还散发着热气的饺子,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
她抬头看向小六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心里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最终许扶江还是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小六子,你跟你大哥时间久,可知他以前……都常与哪些人来往?”
许扶江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欠苏卓华人情。
小六子挠挠头,想了想说。
“大哥以前啊,除了跟村里几个老猎户走得近。”
“哦对了,还有……”
小六子忽然一顿,他眼神闪烁。
“还有什么?”
许扶江追问,心中的好奇愈加剧烈。
小六子挠了挠头。
“我忘了。”
“嫂子,我爹找我还有事呢。”
“我先走了。”
小六子不敢看许扶江探究的眼神。
许扶江看小六子这样,知道他们肯定有秘密。
许扶江又开始织布。
她会补偿苏卓华的。
……
苏卓华打猎回来时,天色已暗,肩上扛着几只野兔和一只肥硕的狍子。
他将猎物放在院角,目光扫过在一旁缝衣服的许扶江,两个人间没有多余的言语。
苏卓华沉默不语走进屋内。
“苏大哥……今晚你要吃点什么?”
许扶江的声音从苏卓华身后传来。
苏卓华回头。
“不用这么麻烦了。”
“睡吧。”
“好。”
许扶江爬上床。
许扶江不知道苏卓华是为了谁。
但她的命是苏卓华救的。
她没有理由和苏卓华闹,更没有资格去闹。
许扶江心里想着挣钱,赔给苏卓华那头猪。
夜晚,许扶江辗转反侧。
忽然许扶江听见一阵低沉而模糊的呓语。
苏卓华在说梦话。
“我……”
“娶你……”
苏卓华的梦话断断续续,许扶江心中酸涩。
不是对她说的。
许扶江从小六子今天的反应能看出来。
苏卓华有真心喜欢的女人。
许扶江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苏卓华要把亏欠补偿在她身上。
她和那个女人是长得像,还是有些渊源?
许扶江心里不是滋味,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
第二日,苏卓华去吃席了。
许扶江不愿意去,她现在对村里人心里还有些抵触。
傍晚。
小六子被苏卓华扶回来。
小六子满身酒气,脸颊绯红,显然是喝高了。
村长最烦小六子喝得半死不活的样子。
看见一回揍一回。
所以他在清醒的时候哀求苏卓华一定要救他。
他醉了一定要把他扛回苏家,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小六子手里还紧握着半壶酒,边走边嚷。
“大哥,咱们再干一杯!”
“兄弟我今儿个高兴……”
话音未落,小六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苏卓华眼疾手快扶住他,眉毛微皱。
小六子的眼神恍惚,却仍努力聚焦在苏卓华脸上,嘻嘻笑道。
“大哥你说,那事儿。”
“她……她知道不?”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许扶江。
许扶江听得清楚,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
她装作没听见,像往常一样准备睡觉。
苏卓华眼睛一沉,他轻轻摇了摇头。
苏卓华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小六子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抵挡不住醉意,最终瘫软在苏卓华坚实的臂弯中。
苏卓华将小六子搀扶进偏房,屋内昏暗,他将小六子放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
小六子手中的酒壶不慎滑落,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
小六子心虚地坐在板凳上。
他平常没少死皮赖脸地赖在苏卓华这里吃白饭。
但今时不同往日。
小六子隐隐约约想起了点昨晚他喝醉后好像口出狂言了。
大哥不会在菜里给他下毒吧。
不对,嫂子还要吃菜呢。
大哥不会在米饭里给他下毒吧。
不要啊大哥,我想当个饱死鬼。
苏卓华皱眉。
“盛饭去。”
“好的,大哥。”
小六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苏卓华转头看向房间。
他不知道昨晚小六子说的话,许扶江听见多少。
……
许扶柳回娘家了。
用绫罗绸缎挡住了满身伤痕,又端起了那副大少奶奶的模样。
许扶柳如今算是赵志刚的小老婆,过门但没有名分。
赵志刚没有和妻子离婚。
但正妻默认了许扶柳的存在。
赵志刚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对许扶柳拳打脚踢。
他大小算个老板,比大多数人有钱。
许扶柳的日子还算能过得去。
许扶柳看着许家破旧的木门,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许扶柳在夫家没有地位。
她对赵志刚来说,不过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玩物。
所以她喜欢回娘家,喜欢被捧着的滋味。
许扶柳刚踏入许家门槛,便见父亲与母亲一脸谄媚地迎了上来。
许传宗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衣裳,却努力挺直了腰板,脸上堆满了笑,
想从许扶柳那得到好处,又想维持身为父亲的尊严。
李氏更是夸张,手里拿着一块半旧的帕子,不停地在衣摆上擦拭着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嘴里念叨着。
“哎呀,我的大小姐可算回来了。”
“咱们扶柳真是越长越有福气了。”
“这跟了赵老板,果然不一样。”
李氏伸手欲拉许扶柳的手,许扶柳直接嫌弃避开。
李氏的帕子还悬在半空,李氏也不嫌尴尬,笑着打了两下嘴,
“瞧娘忘了,我们扶柳如今可不是一般人,娘不乱碰。”
许扶柳每次回娘家赏的钱都够寻常人家生活小半年了。
这也是许传宗李氏如此谄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