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扶江又挨打了。
每次挨顾氏的打,都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碗晚了一分钟洗,衣服晚了一分钟收……
多的多都记不清了。
今天更蛮横。
甚至不需要理由,顾氏就能把所有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许扶江打了整整一个上午。
终于在临近傍晚鼓起勇气,决定回娘家求助。
许扶江别无他法,只能赌许家人看到她的样子能心疼一些。
即使留她下来吃个便饭,或慰问两句,许扶江心里还能好受点。
踏着沉重的步伐,许扶江穿过熟悉的村道,来到了许家门前。
门轻轻叩响,里面传来许传宗不耐烦的声音,
“谁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许传宗一脸嫌恶地站在门口,看见是许扶江,脸上更嫌弃了。
“你咋回来了?顾家不要你了?”
“我……”许扶江刚想开口,却被许传宗粗暴地打断,
“滚滚滚,别脏了我家的地!我们许家可丢不起这人!”
许传宗伸手推搡,许扶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呸,再敢回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许传宗丝毫不顾及情面,直接关上木门。
许扶江无地可去,在家门口抱着腿坐下。
原来,嫁了人,就真的没家了。
她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幼时习惯了父母的苛待,现在再面对这样的事。
好像都快习惯了。
分不清是难过还是麻木,说不清道不明。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
许扶江是新妇,也是旧人。
她十三岁嫁与顾怀辞,九岁就在顾家帮助做工。
村里人都说她命好,不仅长了一张勾人骚狐狸的脸,身体也比其他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发育的好。
村里人都暗自嘲讽,说许扶江这种货色一看就是被男人玩大的,不知检点,上不了台面。
但偏偏村里唯一文化人,大学生也瞧上了许扶江。
连许扶江娘家人都觉得许扶江命好,嫁过去指不定这辈子还可能当个官奶奶。
以前许扶江也是这样觉得,自己命好。
但嫁到顾家,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婆婆顾氏泼辣蛮横,原先对刚嫁来的许扶江还有点好脸色。
但许扶江嫁入顾家三年,也没有给顾家生下一男半女。
于是顾氏对许扶江的态度180度大转变。
许扶江心里酸涩,怀孕这事并非她能决定。
只因为丈夫顾怀辞是个草包,不行,压根站不起来。
顾怀辞是婚后才知道自己不行,即使面对许扶江这么勾人心弦的妖精,也只能干着急。
为了维持颜面,他每晚让许扶江晃床,制造点动静。
但一个大男人不可能承认自己不行。
他拉不下脸,干脆就在村里传许扶江肚子不争气,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村里本就有不少关于许扶江的闲言碎语,有人说许扶江是年幼时被男人玩坏了身体才导致现在不孕。
流言四散,最后连许扶江的娘家人都不愿意和她有过多接触。
他们害怕她被顾家退回来。
许扶江肚子不争气,名声又差,就算再嫁也值不了几个钱。
连租妻都做不了。
许家人最怕顾家要求退还彩礼。
毕竟彩礼已经被全部分刮,一个子儿也没留下。
现在的许扶江在他们眼里,已经和过街老鼠没什么两样。
顾家见许扶江没人护着,更加嚣张,许扶江在婆家的地位还不如长工。
……
寅时,鸡还没有打鸣,许扶江从家门口的草垛子上爬起来,回了顾家。
刚进家门,就看见顾怀辞和顾氏坐在炕上,一并冷冷地睨她。
许扶江顿了顿,退到了一边。
顾怀辞一看见许扶江就生厌,此刻看她那副温吞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贱女人!
面对许扶江这么一个大美女,只能当和尚,顾怀辞咋想咋憋屈。
这女人的存在仿佛时时刻刻地在提醒他:
你不行!
顾氏本来还怕许扶江把她儿子勾了去,现在见顾怀辞对许扶江没有什么兴趣,一颗心落回了肚子,立马得意地把许扶江的包裹扔到地上。
说是包裹,也不过就一床破被子,一件换洗的衣服。
顾氏冷笑一声:“我看你气性倒是大得很,不知道跟哪个男人跑了。”
“也好之后你不用睡床了,给我睡猪圈去!”
许扶江心里一痛,看顾怀辞的脸色。
顾怀辞见她那样,心下烦躁,冷声道:
“去做事。”
许扶江死了心,简单洗了把脸,就开始劈柴做饭拖地。
顾家虽然穷,但讲究。
顾氏要求许扶江每天用抹布跪着把每一条缝隙都要擦干净。
顾氏醒来要检查,许扶江不敢有丝毫怠慢,她昨天被罚不许进食,连口水都没喝上,现在口干舌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劈完柴火后终于体力不支,坐在地上歇歇。
这时顾氏醒了,伸了个懒腰大步朝许扶江走来,开始检查柴火和地板,
“哟,还真会找闲。”
这贱丫头整理的不错。
虽然许扶江干完活了,但顾氏还是想揍许扶江。
顾氏以前也是当人儿媳妇儿的,没少受老婆婆磋磨,现在终于翻身做了婆婆,这颗饱经折磨已经变态的内心找到了发泄口。
顾氏一脚冲着许扶江踹去。
“我打死你个贱货!”
“还敢躲!我打死你!!”
许扶江措手不及挨了一鞭子,痛呼一声。
她拼命捂着脸。顾氏喜欢往许扶江脸上抽。
她身上疼,但好像心里更疼。
如果她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命,她宁愿从未来过这人世间。
许扶江捂的严实,顾氏更气了,下手更加狠厉。
这个骚货,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
怪不得下不了蛋,儿子还愿意要她。
“你个贱人,一定是你偷吃的饭菜,这清汤寡水的要饿死谁!”
许扶江内心一阵悲哀。
顾氏只知道打牌拉呱,顾怀辞把家里的钱全砸给嫖妓。
现在的顾家,连最基本的生存靠的都是许扶江做裁缝换钱。
“不是我,家里本身就没有余粮了……”她虚弱道。
顾氏动作一滞,她也知道家里一穷二白,但她怎么会容忍许扶江占上风。
“你个贱货还敢顶嘴!!”
随即又换成挣狞的面容,高高举起柳树枝朝许扶江抽去。
所抽之处,瞬间肿起一道青凛。
“我打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