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什麽东西？怎麽有个资料夹叫旧备注信件备份？」
野蔷薇一边抱着一大叠通讯系统备份资料，一边踩着拖鞋走进高专的资料室，後面跟着伏黑惠与悠仁。
「说是系统更新前的信件备份，旧通讯纪录自动分类保存。」惠语气平稳地解释，视线却已经停在那个闪着h光的系统分页上。
「那不就是──八卦金库吗？」悠仁眼睛发亮，立刻凑了过来，「会不会有老师们以前什麽暗恋谁的通讯纪录？！」
「你冷静一点。」惠皱眉，但还是默默按下了进入键。
画面一闪，几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画面上。
野蔷薇兴致b0b0：「欸欸欸，你快点打开看，那个档案名写着五条悟_未发送草稿欸！」
伏黑顿了一下，皱眉：「等等……我们是不是不该看老师的东西？」
野蔷薇：「拜托，这可是教学任务！我们有系统授权欸～再说，谁叫他备份不删乾净，被我们看见是他的问题啦。」
伏黑叹了一声：「……不要期待太多。」
资料打开了。
然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情话、不是、也不是什麽夸张的语录。
而是一连串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起伏的、冷静到不近人情的文字备注。
&0417
「任务回报延迟两小时，应是路线转移，咒力正常，暂无异常反应。」
&0603
「会议中手部姿势异常，应该是任务伤势未处理。」
&0709
「离忧、冥冥、歌姬并列建议高层调整派遣计画。可能会因此被盯上，需注意。」
&0822
「某高层近日对离忧任务安排有异动，需观察。」
野蔷薇：「……咦？」
悠仁：「欸？怎麽跟我想的不一样啊……这什麽……像是那种……任务日志？」
伏黑看了几眼，语气b两人低了许多：「这些不是给她的讯息，是……他留给自己的。」
三人一时无语。
本来预期会看到夸张表白、撩人语录、或者最强的恋ai脑证据，却只是一行行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关心。
没有一句说ai，没有一句说想念。
却字字句句都记得那个人的状态。
就像是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记下关於那个人的笔记──
绝对不能靠近、也不能让她知道。
直到其中几则，突兀地出现在清一se的理x描述之间：
&1128
「我知道她留下来了，可我不能」
&0902
「如果我不是最强的，是不是就」
&0930
「她每次都会赶过来，每次，但我」
「……没写完。」野蔷薇低声说。
悠仁眨了眨眼：「他是不是……差一点就说出来了？」
伏黑轻声开口：「他认为自己不能回应。不能……动摇最强的立场。」
「但他忍不住了，所以写了这些。」
「但没能写完。」
三人沉默。
他们知道为什麽。
五条悟不会写下去。
因为，他不会、也不能否定「最强」的存在意义。
他也不会传出去。
因为，他不能回头。
——只是，他偶尔会这样，在特别安静的夜晚、在思念压过理智的时候，稍微……让自己放纵一下思绪，幻想如果自己能回头，她会不会伸出手。
野蔷薇轻轻x1了一口气，合上了视窗，「我觉得……我们真的不该看这些。」
伏黑缓缓点头。
悠仁也低声说：「感觉好像……偷看了某种很安静但重要的秘密。」
「……如果都看了，要不要看离忧学姊的？」野蔷薇语气放轻，彷佛怕惊动什麽不该揭开的沉默。
「嗯。」伏黑惠点了点头。
他的手指在萤幕上滑动，打开另一份标示为「离忧个人备注信件未发送」的资料夹。
画面浮现，映入眼帘的是如同之前那样的简短讯息──
只有一句话，没有主词，没有抒情，没有任何多余语汇：
&0130
「左肩伤势应未痊癒，持续观察。」
&023
「术式消耗过重，建议补眠，提醒无效。」
&0410
「夜蛾行动日志与他有重叠，需查阅。」
&1030
「高层第三课尝试调阅六眼术式纪录，应该盯上他了。」
&1230
「他最近笑得太轻浮，应该是没休息。」
「……这根本不是情书啊。」悠仁小声说，「这些像是……医疗报告，还是情报分析？」
「不，是战场纪录。」伏黑低声回答，「但你看得出来，她在意的不是任务，是人。」
野蔷薇看着萤幕，慢慢地，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认真：「她记下这麽多，只是为了……默默守住他吧。」
她看向惠，语气有些沙哑，「她记下的全是他的事，全是──他怎麽样。」
每一行，都没有多余的感情语句。
没有说「担心」、没有说「心疼」，连一句安慰或感x用词都没有。
但从字里行间，全都是──观察、理解、分析、提前处理。
不是等他开口才帮助，而是默默将潜在问题清扫乾净。
接着，是几段更「个人」的纪录：
&0930
「他很孤独。说了他会笑，然後把我推开。」
&1011
「高层即将提出术师再分级议题，可能将五条悟分级，再把我拉上特级。」
「不能出手，会让他不舒服。建议由冥冥主导，让结果成为旁人的决定。」
「如果他感觉自己的内心被理解，会试图把人推远。」
悠仁读到这里，缓缓地x1了一口气：「原来……她早就知道。」
野蔷薇喃喃：「她没期待被回应……」
「她知道五条老师会推开她，她还是一直陪着他。」
伏黑将一行行字默默看过：「她只是确保他永远有一条退路，即使他不会回头。」
「因为她知道，他不能倒。」
「所以她就帮他多撑一点。」
悠仁点头：「每一封都像在说──我不会问你怎麽样，我只会确保你还能继续往前走。」
三人一时间没有再开口，只是继续静静地往下滑。
然後，画面滑到中段──
有三封与先前风格截然不同的备注。
就像是某种理x断裂、心绪汹涌时压抑不住所写下的瞬间：
&122
如果我能更强一点
&125
我恨这个世界，永远在
&126
他不是工具，他是我
三人几乎同时屏住了呼x1。
这些备注不像五条悟那样被情绪拉扯到语句崩溃，而是……克制。
克制得让人心痛。
「她……」野蔷薇低声说，「只是……默默地写下来。」
伏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一封：「他不是工具，他是我──」
句子被截断了。
时间标注在凌晨三点。
或许那时她也没打算继续写下去，或许她只是坐在办公室、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竭力沉淀自己的情感。
或许她在想，如果自己能说完那句话──
会不会让他好过一点？
还是会让他更痛苦？
「那时候……他们没有说出来。」伏黑语气压得极低，「但他们一直、一直都在彼此身边。」
「只是当时，他们都以为那还不够。」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ai」。
滑到後段的几封备注时，时间戳记之下的记忆，是他们也熟悉的部分──
涩谷事变。
原本理x稳定的格式，忽然变得凌乱、重复、情绪化，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20181031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2018111
「我要救他我要救他我要救他我要救他我要救他我要救他我要救他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2018115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悠仁张了张嘴：「……原来那时候她……是这样的吗？」
伏黑的语气低得几乎听不见：「把崩溃的情绪写进这些不打算发出去的备注里。」
野蔷薇咬了咬唇，忽然低声笑了一下，眼眶却有些红：「……我好天真喔。原本以为能看到什麽恋ai八卦。」
关掉视窗时，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看似冰冷无情的系统纪录，让他们看见了──
十年间，沉默之下无b深厚的情感。
傍晚，离忧的办公室。
五条悟正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离忧端坐在一旁，批改完报告，正准备回家。
门被推开，悠仁探头进来，後面是脸se复杂的惠与眼神飘移的野蔷薇。
「老师、学姊……不好意思打扰……我们……我们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惠乾脆俐落地鞠躬：「我们在旧系统里看到了你们以前没发出去的备注信件。」
五条悟：「……蛤？」
离忧：「……那是什麽？」
三人组面面相觑。
「就、就那个，系统备份资料夹、什麽备注记录、自动储存的那些──我们只是……好奇……」
五条悟歪头：「多久以前的？」
离忧抬眼：「之前系统一直没更新，还是第一代，会自动保存通讯草稿……」
五条悟：「欸欸欸，我有写什麽东西喔？」
「真的有！」悠仁一秒紧张起来，「而且很、很私人的那种……！」
「我们本来以为是恋ai八卦，结果看完哭了……」野蔷薇小声补充。
五条悟跟离忧交换一个「我们有这种东西？」的眼神。
「你们要不要自己看看？」伏黑语气复杂，将整理好的副本页面转交过去。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边翻起那一封封被遗忘多年的备注。
房间一度安静得只剩下呼x1声。
直到五条悟忽然笑出声。
「欸，我真的写过这句？她每次都会赶来，我──」
「……你没写完。」离忧侧目看他。
「我知道我想说什麽啦，」他笑得轻快却柔和，「我每次都……很想回头，但我不行啊。」
离忧没有说话，只是轻声将他的下一句接了下去：「如果我不是最强的，是不是就──」
她轻声说完：「就能ai我？」
五条悟没有笑了，只是看着她，眼神专注而安静。
「嗯。」他点头。
「不过好在，现在我还是最强，但敢去ai你了。」
离忧眼里泛起微光，但没让情绪泄出，只是转向自己的那部分备注，翻到最末那三封。
她淡声读出：「如果我能更强一点──」
「是不是就能站在你身边，让你不再孤独？」
五条悟望着她，语气温柔：「你一直都站在我身边，只是我没回头而已。」
「下一封是什麽？」他凑过去看。
离忧：「我恨这个世界，永远在──」
五条悟听懂了，语气带着一点心疼的笑意：「要求我拯救，对吧？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接着看下一封，她没念出口，只是轻轻把画面转向他。
五条悟念了出来：「他不是工具，他是我──」
然後，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弯起来，笑得一脸理所当然：
「我是你最ai的人，是你的全世界，对吧？」
离忧：「……真嚣张。」
然後，画面滑到离忧最後那几条涩谷事变後的备注。
满屏的「杀了你们」。
五条悟：「……哇，超级离忧欸。」他的语气异常愉快，彷佛看到什麽超萌的恋ai证据：
「这也太疯了吧？ai到这种程度我真的超幸福，拜托谁来表框这段。」
「我敢打赌，要是我当时真的si了，你拼si也会杀光高层吧？」
离忧语气淡淡地说：「当时确实考虑过。」
五条悟愉悦到彷佛飘起来：「啊～～恋ai脑的报复超x感的我好ai～～」
离忧温柔地0了0他的头发：「你现在这样很好。能够ai人，也能被ai。」
五条悟不再调侃她，只是安静地靠近一点：「我也这样觉得。」
两人靠在一起，翻阅那些封存已久的备注，就像在看别人写的故事──
但他们知道，那些没写完的句子，现在都能帮对方接下去了。
一旁的三人组全程僵直如雕像。
「……我们本来是来道歉的吧？」悠仁小声问。
「嗯。」伏黑语气复杂。
「结果为什麽现在变成恋ai脑放闪现场……」野蔷薇头埋在双膝间，「我刚刚真的一瞬间以为他们会生气。」
「谁知道会是这种甜si人不偿命的剧本……」
「……至少他们没骂我们。」悠仁乾笑。
「但我们好像也没活着出去。」伏黑闭眼，「是被恋ai脑闪si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