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硝子正低头写着病例纪录,医务室的门没被敲响,就被直接推开来。
她瞥了一眼,发现又是熟悉的「过劳最强夫妇」。
「又来啦?」她放下笔,转椅一转,正对那对走进来的身影,「怎麽?五条你终於被攻击到了?」
「怎麽可能。」五条悟笑嘻嘻地说,肩上披着外套,一脸悠闲。
「是我。」离忧淡淡开口,语气和表情一如往常冷静。
硝子眉头微皱,伸手招她过来坐下,替她细看伤势。一边动作迅速,一边叹了口气:「你们这两个……当世界守门人是吧?能不能有一天来我这里不是因为出任务受伤?」
离忧没说话,只轻声道:「这次是我太急了。」
五条悟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懒散地靠着窗,「是我出手晚了点。」
硝子瞥了他一眼,冷哼:「你还知道啊。」
她手上的反转术式已经启动,熟练地修复离忧的伤势,眼神冷静,却藏着细微的不舍。
这种程度的伤对她来说见怪不怪。
治疗结束後,离忧小声道:「谢谢你,硝子。」
硝子坐回原位,「你要是真的谢我,就少受点伤。」
离忧没接话,只微微低下头。
气氛安静下来,却没有沉重,像是三人都已习惯这样的夜晚。硝子打开柜子,拿出几罐清酒和一个简易酒壶,在桌上放好。
「今天难得不用通宵抢救人命……」她撑了个懒腰,语气随意地说:「喝点?」
「我不行,你忘了我会变什麽样子吗?」离忧一脸无语。
五条悟立刻举手:「她不能喝!那是一般人能招架的吗?」
硝子一顿,想起之前的画面,脸上浮出「有够麻烦」的表情,「……哦对,你喝醉会变诱惑系。」
她嫌弃地摇头,「算了算了,离忧不喝我能理解……那你呢?五条,你也不喝?」
五条悟语气收敛了些,语调平静:「我不能喝。喝醉的话,我会攻击所有靠近的人。」
硝子的动作一顿,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层细微的变化。
「从以前就是这样?」她的语气难得放轻。
「嗯,还是学生的时候就这样了。」五条悟笑了笑,轻描淡写,「习惯了总有敌人接近,所以只要失去理x,就会启动战斗本能。」
「所以你从来没醉过。」
「学姊知道,她知道我不能醉。」
硝子看着他,又看看此刻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的离忧,忽然有些说不出话。
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喃喃道:「真是够了……你们两个。」
酒杯空了一轮。硝子的脸颊泛红,眼神开始带点醉意。
她看着面前这对安静坐着的老朋友,忽然轻笑了一声,把酒壶放下。
「你知道吗,悟。」她说着,语气有点轻浮,不是调笑,而是微醺後的感慨,「以前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一个人活下去。」
五条悟挑挑眉,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看着她。
「你太强了。大家都以为你什麽都不需要,也没人真的想靠近你。说你是最强的天才,说你是怪物。可我知道……你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害怕寂寞、害怕被背叛吧。」
硝子转向离忧,举杯对她微笑:「还好有你。」
离忧静静坐着,听着他们聊起过往,忽然被点名也只是轻轻眨了下眼,没有说话。
「你总是一副冷静、强y、什麽都看得透的样子,但我知道,你撑着、忍着,痛都不让人知道。」
五条悟轻声笑了出来,「学姊是那种明明快si了还会先把任务完成再来医务室的疯子。」
硝子翻了个白眼,「所以我才这麽常被你们这对恋ai脑世界守门人ga0到半夜急救好吗?」
三人都笑了,笑声里夹着一点不说破的感伤。
硝子看了他们一眼,忽然语气低下来。
「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你们其中一个会回不来。」
空气停滞了几秒。
离忧微微低头,五条悟安静地伸出手,把她的手指扣在掌心。
「你们是我们这一代,活得最疯的两个人。」硝子语气低沉地说:「但也是真正选择ai与留下的人。」
「我知道你们恨世界。真的知道。」她看着两人,语气开始带着酒後的直白与感x,「你们太ai对方了,ai到这个世界永远不够格。」
「……你醉了。」离忧说。
「我当然醉了,」硝子大喇喇地靠上椅背,半眯着眼,「要不是醉了,我怎麽可能说出这种台词。」
「那你还会记得今晚说了什麽吗?」五条悟笑着问。
「会记得啊。」硝子慢吞吞地回答,「我喝醉是会变得真心话加倍,不是失忆好吗。」
她顿了一下,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忽然嘴角翘起来,「……不过你们要是再让我多收一次纵慾过度的急诊,我就真的醉到失忆给你们看。」
离忧:「……」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硝子,拜托,不要!!你失忆的话,离忧就真的要si了!!!」
硝子指着他们大声吐槽:「恋ai脑、恋ai脑!全世界最强的恋ai脑就是你们!!」
笑声与夜se交织,连平时最冷静的医务室都被这份熟悉与温暖染上柔和的颜se。
硝子侧着身,靠在沙发背上,眼神落在杯底,语气慢了下来。
「说起来……我们三个,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谈过他。」
五条悟的笑声停住,离忧的手指也轻轻收紧。这个「他」,不需要说名字,三人都知道是谁。
——夏油杰。
那个曾经与他们一同并肩作战、并肩笑着讨论梦想的同伴。那个最後选择离开,站在对立面的朋友。
「你们知道吗?」硝子的声音很轻,「他si的那天,我在手术室外面坐了很久,想着他的身t会不会被送回来,会不会我们还有机会救他。」
没有人接话。
「我一直没办法说服自己……那真的结束了。」
她苦笑一声,抬头看向两人,「我知道你们心里b我还清楚。你们曾经……真的很想救他吧?」
离忧轻轻点头:「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时候我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我总以为,我们的默契可以让我们互相理解……结果,还是没能拉住他。」
五条悟低着头,手指摩挲茶杯边缘。过了好久,才低声开口:「我以为,我理解他。」
「我也以为,只要我还站着,他就会回来。」
硝子缓缓坐直,语气恢复一点熟悉的率x:「最後那场战斗……我其实有去现场。」
两人看向她。
「我没有让他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他最後还剩下多少他自己。」
硝子缓缓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某种伤口癒合前的揭示,「我看到的,不是诅咒师,也不是高专时期的他。只是……一个累了的家伙。」
「他什麽都知道……可他还是选择走了。」
「因为他太痛了。」
离忧沉默很久,最後轻声说:「……我答应他,要帮他照顾悟。」
「结果……」
五条悟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低声说:「你做到了。」
「学姊,真的。……如果没有你,我早就……」
他没说完,只是握得更紧了一些。
硝子看着这一幕,缓缓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叹了一口气。
「我们三个,都还在。」
她顿了一下,苦笑着补了一句:「虽然只有我们三个。」
「但已经足够了。」
夜风从窗户的缝隙轻轻吹进来,气氛安静又柔和。
硝子望着天花板,喃喃开口:「夏油要是看到现在的你们……大概也会大骂恋ai脑吧。」
五条悟笑了,「不,他会说:你们终於把话讲清楚了啊。」
离忧静静地听着,眼神柔和。
沉默片刻後,硝子忽然难得带点八卦兴致地开口:
「欸,那我问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当年夏油有没有发现你们两个不对劲?」
离忧眨了眨眼,正想回答,五条悟却先笑了一声,整个人向後靠进沙发:「我觉得他超早就知道了。」
硝子撇嘴:「这还用说?谁不知道你对离忧特别吵。」
「我哪有!」五条悟马上抗议,「我对大家都很吵!」
「对我也吵啊,」硝子点点头,「但只有对她,是会故意吵完以後绕过去给饮料那种吵法。」
「还会突然说要对练、赢了也要闹脾气。」离忧侧着头回想,嘴角扬起弯度。
「那时候你们不觉得自己喜欢对方吗?」硝子眯起眼,语气充满资深旁观者的耐人寻味。
五条悟咕哝了一声,像被戳中痛处般把脸埋进抱枕,「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啊,我只觉得学姊超酷,想让她注意我……但我也想让杰注意我啊!」
离忧平静补刀:「所以你就在我跟夏油之间疯狂跳来跳去。」
「因为你们两个是最值得我讨拍的人啊!」五条悟无辜摊手,「一个冷静一个会打我,我才有安全感。」
「恶心。」硝子率先发出评论。
「很五条悟。」离忧中肯点头。
「这是你们ai我的理由吧。」五条悟脸不红心不跳地微笑。
「喔,这就是你一整个晚上的结论吗?」离忧面无表情。
三人终於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