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灵儿的爱 > 第十章 身世惊变
    司徒府地宫的牛油灯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裴玄铮的指尖抚过母亲遗书的最后一个血字,墨迹在石台上晕开,像极了十二年前雪夜落在她鬓角的梅瓣。羊皮纸上的字迹歪斜却坚定,最后一句“你颈间朱砂痣,乃赤焰圣女血脉标记”被反复描红,力透纸背,仿佛母亲临终前握笔的手,仍带着不甘的颤抖。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自已左肩胛骨的朱砂痣,那里还留着灵儿为他换药时的温度。木箱底层散落着几缕白发,缠着半片赤焰纹银饰——是母亲当年最爱的头饰,十二年来,他总在侯府祠堂的香灰里发现通样的银饰碎屑,原来她从未真正离开,只是以这种方式,默默守护着他。

    密道石门突然发出“咔嗒”轻响。玄铮旋身甩鞭,银鞭却在半空凝滞——李昭临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悬着与他通款的双生玉佩,正倚在石门框上,指尖把玩着枚赤焰纹令牌,正是灵儿被剜去的红痣形状。

    “明渊看得可还入神?”昭临笑着踏入地宫,靴底碾碎一块赤焰军残章,“令堂的遗书可曾提到,当年她为何要将你送入侯府?”他抬手点亮石壁上的灯烛,火光映出他眼底的冷意,“因为侯君朔早已知晓,前太子与司徒剑南合谋劫粮,而你——赤焰圣女与侯将军的血脉,注定是打开这场阴谋的钥匙。”

    玄铮握紧遗书的手青筋暴起,母亲绣在他袖口的并蒂莲纹此刻硌得他掌心发疼。他忽然想起,每次随父亲出入军营,那些老将看他的眼神总带着欲言又止的痛,原来他们早知道,他流着赤焰圣女的血,是赤焰军最后的希望。

    “你以为侯府世子的身份是恩赐?”昭临逼近半步,剑尖挑起玄铮的下颌,“从你出生起,便是我布下的棋。侯君朔假死隐姓埋名,在吐蕃追查司徒氏罪证,而你在长安替我打探大理寺秘闻,甚至连灵儿——”他瞥向石壁上的赤焰军副将画像,“那个被你救下的乞儿,也是我故意引到你身边,让她用赤焰令的血脉之力,替你挡下无数暗箭。”

    更鼓从远处传来,惊飞了地宫穹顶的蝙蝠。玄铮望着昭临腰间的玉佩,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合璧时,玉面总会显出血线地图——那是前太子与司徒剑南当年划分的势力范围,而他的玉佩,正是圣女用自已的血祭刻的钥匙。

    “二十年前,司徒剑南血洗赤焰军时,”昭临的声音突然低沉,“我就藏在粮车的暗格里。你母亲抱着襁褓中的你闯入时,我看见她颈间的玉镯,便知道,赤焰圣女的血脉,能让我手中的双生玉佩真正觉醒。”他忽然扯断颈间玉佩,露出内侧刻着的“昭”字,与玄铮玉佩内侧的“玄”字遥相呼应,“你看,我们从娘胎里便是一对棋子,她护你,我护棋,何其公平。”

    玄铮想起在赤焰沙密室看见的浮雕,前太子接过赤焰军粮车钥匙的场景。原来昭临作为前太子遗孤,被司徒剑南收养后,便被灌输了夺回皇位的执念,而他,作为赤焰圣女的儿子,天生拥有催动赤焰令的能力,自然成了昭临眼中不可或缺的棋子。

    “令尊为何执意追查赤焰军?”昭临忽然轻笑,剑尖划过玄铮胸前的朱砂痣,“因为他发现,我才是当年劫粮案的真正受益者。司徒剑南以为我是他的傀儡,却不知,从他剜去灵儿的红痣那一刻起,我便在他的密道里刻下了璇玑图的死穴——就像现在,”他指向地宫顶部的星象图,“你以为司徒府的密室机关是防着你,其实,每一道机括,都是为了让你发现这些真相。”

    牛油灯突然爆响,灯芯溅出的火星落在遗书上,将“太子党”三字烧成焦黑。玄铮望着昭临眼中的倒影,那里有十二年前破庙的雪、七年前巷口的胡饼、还有昨夜灵儿在他怀中的l温。他忽然明白,所有的相遇、所有的守护、所有的鲜血与疼痛,都是昭临精心编织的局,而他,直到此刻才真正触碰到棋盘的边缘。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昭临收剑入鞘,抛来枚赤焰纹令牌,“随我入宫面圣,揭发司徒氏通敌,助我登上皇位;或者——”他望向石壁上赤焰军副将的白骨,“留在此地,陪你的灵儿一起,成为下一个被埋进赤焰沙的亡魂。”

    地宫的风卷起母亲的遗书残页,飘落在玄铮脚边。他望着昭临转身时衣摆扬起的赤焰纹,忽然想起灵儿在司徒府柴房说的话:“赤焰军魂在认主。”指尖抚过掌心的赤焰令碎片,那里还留着灵儿的血渍,温热如昔。

    “我选第三条路。”他忽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揭发你的身世,让天下人知道,五皇子李昭临,不过是司徒剑南养的一条狗,连前太子的骨血都算不上——”他举起母亲的玉镯,镯身映出昭临骤然变色的脸,“因为前太子的玉佩,此刻正戴在我的手上,而你腰间的,不过是枚仿冒的赝品。”

    昭临的笑意僵在脸上,指尖不自觉地摸向玉佩。玄铮趁机甩出银鞭,缠住地宫顶部的石链,巨响中,穹顶的璇玑图缓缓转动,露出暗藏的星空——与他在含元殿毒酒盏底看见的星象完全一致。原来,真正的赤焰令秘密,藏在星象的反转之间,而昭临,终究还是算漏了,赤焰圣女的血脉,能让真正的玉佩发出血光,照亮所有的谎言。

    更鼓敲过五更,地宫石门在暴雨中轰然闭合。玄铮握着母亲的遗书,望着昭临走时留下的赤焰纹令牌,忽然发现牌面刻着极小的“灵”字——那是灵儿名字的首字,也是昭临永远无法理解的,藏在棋子背后的,比阴谋更强大的东西。

    暴雨冲刷着司徒府的青瓦,玄铮翻墙回到侯府时,灵儿正趴在闺房窗台,腕间缠着他留下的赤焰令碎片,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她抬头时,眼中映着他浑身的血污,却露出释然的笑:“世子可知道,方才奴婢在梦里,看见赤焰军的将士们骑着战马,从赤焰沙奔来,马蹄下的沙子都在发光……”

    他走上前,替她掖好被角,指尖划过她腕间被剜去红痣的伤口:“那不是梦,是赤焰军魂在等我们。”窗外,雷声轰鸣,照亮了他腰间的双生玉佩——真正的那枚,此刻正在他掌心发烫,而昭临留下的赝品,已被他悄悄埋进了地宫的白骨堆里。

    天亮时,侯府传来急报:吐蕃大军已至玉门关外三十里,司徒剑南的私兵正往赤焰沙集结。玄铮望着案头母亲的遗书,忽然想起最后一句被血浸透的话:“昭临的玉佩,是前太子临终前交予司徒剑南的,上面刻着‘取天下’三字。”他忽然冷笑,原来昭临以为自已是执棋者,却不知,从他戴上那枚赝品玉佩的一刻起,便早已成了司徒剑南手中的棋子。

    雨停了,灵儿在他身后轻声道:“世子,奴婢听见更夫说,今日长安的璇玑图,比往日多了颗星。”玄铮望向窗外,东方既白,一颗赤焰般的星辰正从地平线升起,那是赤焰军的将星,也是他与灵儿,即将共通点亮的,刺破长安秘影的,第一缕曙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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