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狼!你忘记我是怎么照顾你的吗?我给你遮风给你避雨,让你免受外界的伤害,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恩将仇报?”
所长堵住伤口,拼命又无力地往后爬着,嘴上又求又骂。
荼伺走到他的跟前,男人感到无望了。
一想象到可能会被如何折磨报复,他就吓得瘫软。
“咚!”铁棍砸了他的头一下,有点痛但不致命。
他呆呆抬起头,下意识脱口:“就这?”
只见荼伺又敲了他一下,一脸愤怒厌恶,然后他一步步倒退,远离了他。
发泄完郁气的饮香悠闲地擦拭桃木剑,就瞄到一个小人影慢吞吞地蹭过来。
他脸上带着讨好,一副担心被她厌恶责骂的胆怯样子。
饮香短促笑了一下,大力揽过他:“还是心软下不去手?”
荼伺小心牵住她的衣角后点头。
饮香摸摸他的头,宽容道:“很正常,别责怪自己。你还太年轻,没有见过更多爱的方式,所以误以为伤害是爱,即使醒悟了也因为过去的亲情狠不下心,但这都没关系。”
“你已经很棒很勇敢了,刚刚不是反击回去了吗?看!你不是懦弱的人,你特别的勇敢!
以后等见到更大的世界后,你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所以现在,先去长大吧。”
酥麻的痒漫上她的天灵盖,饮香莫名感到了轮回的衔接。
过去也曾有一个人这样教导她,此刻她把火炬传递给了下一个人。
于是她学习着记忆中的人,捧起荼伺的小脸说:“即使你现在看不见,以后也会明白。你是被允许的,上天是爱你的。”
荼伺这时才放松欣喜地翘起嘴角,他依恋地靠住她。
“有人在外面准备爆破,你先站到那边去等我。”
刚死里逃生的所长抹掉虚汗,心里一片窃喜和自得。
没关系,等会警察来了就说他是无辜的,小孩的话谁会信?
这些不过都是异形鬼做的!
仿佛在回应他的念头,荼伺抛下的铁棍突然又漂浮了起来,逗弄似的向他靠近。
所长刚聚集的力气又散了,颤声对当初胡编乱造的神哀求到。
“救世主是您吗?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啊,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您放过我,我以后一定好好供奉您,我”
铁棍倏地刺进刚才的伤口,堵住他的废话。
饮香恶狠狠地转动铁棒:“呵呵呵,我才没那么好心呢。狗东西,我说过了吧,老娘会亲手弄死你。”
他当然不会轻易死去,这些刁钻特别的伤口,会让他活很长一段时间,并在延绵的痛苦和恐惧里挣扎而亡。
整面墙壁被暴力破开,粉色花瓣与蓝色蝴蝶随着清白天光和新鲜空气肆意地灌了进来。
一大群武装特警戒备探身,饮香眼尖地看到了后头黑锚的精锐。
这时有一个人发现了荼伺,他奔跑过来拨开面罩露出大胡子和异域面孔。
他惊讶地吐出一大串意大利语,抱起荼伺就要往外走去。
“啊!不”看到饮香没跟上来,荼伺在男人肩膀上挣扎着,像条乱跳的大鲤子鱼。
丰沛的汗和泪被风吹走,空茫的眼能见到一个越发清晰的身影,可却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专属救世主说话了,声线散漫又温暖。
“没事的,已经安全了。我还有事做,不能陪着你了。别着急,我们以后还会再相遇的。”
饮香看到被大胡子抱离的孩子嚎啕大哭着,双手徒劳地想抓住她,但最终还是没入了那片白光中。
周围的一切安静了下来,尸体和警员身影变浅湮灭。
那道白光墙逐渐后退,时间又静止下来。
突然,她的耳朵捕捉到了坚定有力的脚步声。
来人步伐阔大沉稳,且正在向她跑来。
饮香不可置信抬头,望着那道退后的光墙。
有个小小的黑点出现了。
她的眼睛慢慢睁大,黑点越来越近了,那是荼伺!
他的表情惊喜而急切,在看到她之后变成完全的欢欣。
他抬手奋力挥舞,袖口高高挽起,汗水流过青筋与疤痕交错的臂膀。
“饮香小姐!”
少年背着皮革包,耳边有两点闪耀夺目的红色亮光,黑色的衣角鼓动翩飞。
“啊,这么快就见面了嘛。”饮香喃喃地说。
未来的荼伺破空而来,在离她几米远后又变成大步走到她面前。
“我找到您了!”
骨感手腕上,卷草纹银手镯亮着银光。耳上无烧鸽血红的“剑与玫瑰”鲜艳如血。
丁零当啷,自信又张扬。
黏上泥土的运动鞋又向沾满血液的帆布鞋走了几步,两人的鞋尖只剩一个拳头的距离。
少年琥珀瞳光清亮异常,献宝似的对她伸出手:“看,我还带来了您喜欢的珠子。”
修长五指张开,宽大掌心上正安然躺着一粒浑圆莹润的水晶珠子。
瞬间,虚幻的结界龟裂成无数碎片。
一个眨眼,他们又回到了水晶市场,只是这里是北区的珠宝鉴定区。
少年很激动:“这次终于赶上了!”
“我和您分开后,发现自己落在了陌生时空里,可是那里时间流速被调快了十倍,很快我就被弹回原地了,但还好,我发现您不在那里。”
于是他不断地从水晶市场的各个方位进入不同的时空,每进入一次,时间流速就会比之前再叠加十倍。
因此要找到饮香和珠子简直是难上加难,荼伺无数次进入又无数次被弹出。
从东区到北区,他不断循环往复地和时速赛跑。
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对应之法——冥想。
当人沉浸在心流之中,时间是不存在的。
于是在某个时空,他顺利找到了被当作阵眼的珠子,市场的阵法立即被破解。
“本来一直找不到您,但是在一次冥想中,我意外进入到空的深深处,这时口舌上现出了一点甘霖味,就这一刹那,我感应到了您的存在!”
“然后我立刻跑过来了,真是太好了,您看起来安然无恙!”
荼伺喋喋不休地讲完整个过程,发现身旁的饮香一言不发。
他挠挠头害羞道:“抱歉,饮香小姐,是不是我太啰嗦吵到您了?”
饮香飘忽望向远处,心里漫无边际想到。
当初那么害怕躺在机床上的孩子,是如何说服自己再躺在派对祭坛上的呢?
突然,她眸光一凛,视线往后方虚空一点射去。
远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她盯视的那里分明空空如也。
身侧的荼伺也同时默契抬手,诫环释放出星环,瞬时展开了防御结界。
数百米远的高楼天台上,那道黑影撒娇般的抱怨。
“真慢,你怎么才发现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