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鸡汤的温热,还没彻底散干净。
病房门,准时被推开。
分秒不差。
黑衣美女站在门口,墨镜挡着脸。
目光扫过我,落在蓝白条纹病服上。
“时间到了。”
声音没起伏,像机器报时。
“不是……”
我挣扎想坐起,伤口扯着疼。
“大姐,你看我这身,不l面吧?”
“好歹换件衣服,不能穿病号服‘入职’,影响你们形象不是?”
老妈赶紧搭腔:“对对对!换衣服,很快的!讲点人情吧?我儿子刚醒……”
美女侧头,像在评估。
她抬手看表,动作利落。
“麻烦。”
两个字,冰冷。
她掏出手机,拨号。
声音清晰,传遍病房:
“三楼,307。派两个人,把人带走。”
带走?
用“带”?
真够直接!
“喂!你们干什么!”
老妈炸了,张开胳膊护在我床前。
“这是医院!我儿子没好!不能乱来!我报警!”
美女挂了电话,看都不看我妈。
对着我:“五分钟。换好。”
五分钟?
我低头看自已,浑身没劲。
五分钟,我能爬起来吗?
“五分钟?”我气笑了,“大姐,我刚死里逃生,零件没拧紧呢!五分钟,裤子穿对前后就不错了。”
墨镜下的眉头似乎动了下。
转瞬即逝。
她再次开口,不容置疑:
“那就不用换了。”
我一愣。
“他们上来,会‘协助’你。”
协助?
怎么协助法?
两个壮汉把我拎起来,像套麻袋?
画面太美,不敢想。
“别别别!”
我光速投降,举手。
“我自已来!五分钟是吧?行!挑战人类极限!”
我眼神示意老妈别冲动。
硬碰硬,吃亏是自已。
先穿衣服!
穿着自已的衣服,心理上有点主动权。
万一……能跑呢?
病号服太显眼了!
“妈,拿衣服。”
我喘口气,准备和时间赛跑。
刚接过皱巴巴的t恤,消毒水味刺鼻。
还没找到领口。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没敲门!
门板撞墙,发出闷响。
门口光线被两个高大身影挡住。
两座山!
一样的黑西装,一样的面无表情。
加大号复制品。
他们站在那,沉默。
存在感强得让人窒息。
我妈刚捡起牛仔裤,手一抖。
裤子又掉了。
“你们……干什么!时间没到!”
她声音发颤,依旧挡在我前面。
门边的美女,眼皮都没抬。
对着两个壮汉,极细微地偏了偏头。
指令下达。
两人立刻迈步进来。
皮鞋踩地,“咚、咚”。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神经上。
一人经过我妈身边,眼角扫了她一下。
眼神没温度。
我妈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
下意识后退半步。
我脑子还在“五分钟挑战”计时。
一只大手,抓住我左胳膊!
力道沉稳,精准。
另一只冰凉大手,箍住我右臂!
我没来得及喊。
两肋一紧!
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把我从床上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悬空。
病号服松垮垮挂着,下摆缩起。
露出我没肉的小腿。
姿势别扭,扯得伤口剧痛。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放开我儿子!放开他!”
老妈崩溃了,扑上来想拉开。
被其中一人胳膊肘轻轻一格。
踉跄后退,差点撞到床头柜。
眼泪瞬间涌出,带着哭腔:
“你们这是绑架!我要告你们!”
没人理。
两人配合默契,像搬运货物。
一人负责上半身,一人托着腿弯。
把我平抬起来。
脑袋后仰,视线里只有惨白的天花板。
“喂……大哥……轻点儿……”
我像条离水的鱼,徒劳扭动。
“好歹……让我把裤子穿上?光着腿……多不雅观……”
回答我的,是沉默。
还有平稳快速的脚步声。
他们抬着我,转身就走。
黑衣美女站在门口,侧身让路。
墨镜后的表情,是个谜。
她看着我被抬出去,像看一道工序。
“等……等等!”
我最后挣扎,扭头看老妈。
“妈!报警!快报警!有人在医院抢……”
“抢”字没说完。
抬腿的壮汉调整姿势,我身l一晃。
话卡在喉咙里。
走廊里,病人,家属,护士。
目光好奇,像探照灯打在我身上。
两个黑衣猛男抬着一个穿病号服的年轻人。
姿势狼狈。
后面跟着一个冷面美女,一个哭喊的妇女。
脸颊发烫,想钻地缝。
比穿病号服入职丢人多了!
这是公开处刑!
“不能这样!放下他!他是病人!”
老妈的哭喊在走廊回荡,绝望。
壮汉充耳不闻,脚步不停。
直奔电梯间。
黑衣美女跟在后面,高筒皮鞋敲地。
“嗒、嗒、嗒”,清晰,冷漠。
我被“运送”着,脑子一团乱麻。
这是什么单位?
抓逃犯一样招人?
“协助”……原来是这样?
效率够高,人情味零分。
我的尊严,也打包带走了。
那碗鸡汤,是断头饭?
电梯“叮”一声打开。
里面没人。
他们抬着我进去。
美女跟入,按下负一楼。
电梯下行,失重感让胃里翻腾。
老妈的哭喊被隔绝。
只剩金属厢l里的沉默和灯管嗡鸣。
负一楼停车场。
门开,潮湿、汽油味扑面而来。
光线昏暗,几盏应急灯。
一辆黑色厢型车停在不远处。
车门敞开,像张开的嘴。
他们快步走向车子,平稳,高效。
到了车边,没缓冲。
抬上半身的壮汉手臂一松。
托腿弯的手臂往上一送。
我屁股先着陆,被“塞”进后排。
像被扔进去。
硬质皮革座椅,冰凉。
透过薄薄病号服,激得我一哆嗦。
没等我调整姿势。
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挤了进来。
把我夹在中间。
空间瞬间狭窄。
我像块三明治里的劣质火腿。
被两块厚面包挤着。
古龙水味混着淡淡汗味。
不难闻,但距离太近,浑身不自在。
我扭了扭,想坐舒服点。
病号服下摆卡得难受。
“我说……大哥们,挪挪?”
没人理。
左边那位,盯着前排椅背。
右边那位,闭上了眼,像睡着了。
前车门打开,关上。
黑衣美女坐进副驾。
对着司机位的模糊身影,声音依旧没情绪:
“开车。”
引擎低吼。
车子平稳驶出。
我被夹着,动弹不得。
只能透过前挡风玻璃,看水泥柱子后退。
老妈的身影,彻底消失。
医院,也消失了。
我叹了口气,认命。
裤子没了,自由也没了。
什么神仙单位?
绑架式入职?
全程护送,服务“周到”。
这车,开往新“岗位”?
还是更离谱的地方?
我偷偷瞄了眼旁边的“保镖大哥”。
又看了看副驾美女的后脑勺。
现在喊救命……
会不会被直接物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