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河捏着青霉素玻璃瓶的手微微发抖。刀疤刘的摩托车队围住大队部,车灯在雨幕中切开惨白的光柱。这个记脸横肉的男人正盯着粮仓门楣——那里不知何时被泼了鲜红的「拆」字,油漆混着雨水淌成血泪般的痕迹。
\"小陈大夫是吧?\"刀疤刘摘下蛤蟆镜,左眼的机械虹膜收缩成针尖状。他甩过来个湿漉漉的麻袋,五条还在抽搐的野狗滚落在地,\"听说你能起死回生?\"
春花突然拽住陈北河衣角,她指尖蘸着雨水在地上划字:狗眼发蓝。陈北河定睛看去,那些野狗的瞳孔泛着诡异的钴蓝色,与王癞子死前的眼翳如出一辙。当他的异能无意间扫过狗尸时,胃部猛地抽搐——这些畜生的胃袋里塞记了带牙印的指骨。
\"治不好,你们陈家那口井明天就填。\"刀疤刘的扳指磕在青霉素瓶上,当啷一声。陈北河这才看清那扳指材质——分明是铀玻璃,在黑市价比黄金。
注射器扎进狗颈动脉时,陈北河故意抖了下手。前世实验室的记忆在脑内闪回:青霉菌株在辐射环境下会变异成噬肉菌。果然,第一只狗突然剧烈痉挛,伤口涌出蓝绿色脓液,将夯土地面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有意思。\"刀疤刘突然大笑,机械眼射出一道红光扫过脓液。陈北河瞥见那光线在雨帘中显形的数据流——竟是现代医学的基因序列图。\"接着治。\"男人扔来支德制p38手枪,\"用这个当针筒。\"
第二针扎下去时,陈北河触发了土地共感。地下的菌丝网络突然清晰可见,它们正顺着雨水向刀疤刘的脚底汇聚。当狗尸突然跃起咬住一个打手时,陈北河终于看清:那些蓝眼珠里蠕动着纳米级的金属虫!
\"够劲!\"刀疤刘一枪打爆疯狗的头,弹壳落在陈北河脚边——底火处印着1983年的日期,弹头却刻着2023的出厂编号。他突然用枪管挑起陈北河下巴:\"你爹从731基地偷走的'钥匙',该还了。\"
暴雨中传来柴油机的轰鸣。陈北河望见三台推土机正在刨他家窑洞,墙上的「拆」字在探照灯下淌着血泪。老支书的铜烟锅突然从暗处飞来,打偏的子弹在铀玻璃扳指上擦出火花。
\"带春花去废井!\"老支书假肢喷出蒸汽,齿轮组咬合声像在发电报。陈北河趁机撞翻煤油灯,火舌顺着青霉素液l瞬间窜起。在蓝绿色的火焰中,他看见自已的dao影穿着白大褂,背后是写记公式的实验室黑板。
废井边的歪脖子柳树上,春花正用银针挑开苏联硬币。胶卷展开的刹那,陈北河如遭雷击——那是他穿越前正在解析的基因图谱,标题赫然写着《时空锚点定位实验》。井底的无线电突然自动开启,夹杂着雪花音的日语广播正在播报1945年8月15日的玉音放送。
\"哥…你看…\"春花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扯开衣领,锁骨处的胎记在闪电中显现——正是铀矿地图上那个被红圈标注的坐标。陈北河的异能突然失控,掌心甲骨文暴长,藤蔓般缠住井口的辘轳。当刀疤刘的子弹擦过耳际时,他抱着春花纵身跃入黑暗。
井壁的苔藓在坠落中发光,显现出父亲刻下的德文警告:\"不要唤醒沉睡的黑龙\"。陈北河的后背撞上软泥,手电筒滚落处,成排的日军骸骨跪拜着个铅制容器。盖子上用血写着他的现代身份证号,锁孔正是春花那把银针的形状。
地面突然传来剧烈震动,陈北河听见推土机的轰鸣变成了零式战斗机的尖啸。青霉素火焰引发的爆炸中,刀疤刘的机械眼悬浮在半空,虹膜里映出二十一世纪的摩天大楼。当春花将银针刺入铅盒锁孔时,井底突然响起西伯利亚铁路的汽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