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勇站在鲜味居总店对面的公交站台,棒球帽压得很低。往日门庭若市的网红餐厅现在被警戒线包围,十余名记者堵在门口,长枪短炮对准店内。卫生局的工作人员正一箱箱往外搬运证物,每个箱子上都贴着红色封条。
\"据本台记者了解,网红餐厅'鲜味居'涉嫌长期使用工业盐和变质食材\"
旁边便利店悬挂的小电视里,女主播的声音刻意压低,\"其董事长赵德柱目前正在新海市人民医院接受治疗,据知情人士透露,赵某出现严重幻觉症状,坚称所有食物都有腐臭味\"
程勇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过去48小时,他将里面的证据复制了二十份,分别寄往不通部门。最令他惊讶的是,今早登录新海市政务网查询时,发现所有举报案件的进度都显示\"已立案侦查\",效率高得反常。
\"让一让!让一让!\"
一阵骚动从鲜味居门口传来。程勇抬头,看见一个穿厨师服的光头男人正推开记者,他手里举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白色晶l。
\"我是鲜味居前主厨刘建军!\"光头男人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这是赵德柱逼我们用的工业盐!我有三年来的聊天记录和采购单!\"
闪光灯瞬间连成一片。刘建军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件高举过头:\"看清楚了!赵德柱亲笔签名的'特殊调味料使用指示'!为了省成本连食用盐都不用!\"
程勇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正是那天在鲜味居后厨惊呼\"赵总来了\"的人。
\"我因为反对用工业盐被开除,\"刘建军的声音通过记者的话筒放大到整条街都听得见,\"但我留了证据!还有那些变质的海鲜,都是用特殊药水泡过的!\"
就在这时,程勇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银行短信映入眼帘:
【跨行转账存入880,00000元。附言:善有善报,天平永存。验证码:x7a9j3k】
程勇的手指僵在屏幕上。这笔钱足够他在新海市开家小餐厅了。更诡异的是,验证码后面那个井号键,形状酷似贩卖机上的天平标志。
\"程勇?\"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勇转身,看到林峰穿着食品安全局的制服站在两步开外,胸前别着实习生的牌子,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着微妙的光。
\"真巧啊。\"林峰走近,声音压得很低,\"刘建军是我们局今早'请'来作证的。\"他特别强调了\"请\"字,\"不过奇怪的是,他说昨晚让了个梦,梦见一个穿白西装的人告诉他今天该站出来了。\"
程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了那个消失在咖啡店门口的白影。
\"对了,\"林峰从公文包取出一个信封,\"奶奶让我给你的。\"
信封里是一张梧桐巷17号的房产证复印件,背面用铅笔写着:\"楼下车库可改造成厨房,营业执照已预审通过。\"
程勇刚要开口,林峰突然按住蓝牙耳机:\"什么?现在?\"他脸色变了变,对程勇快速说道:\"局里紧急通知,赵德柱从医院逃跑了,他可能小心!\"
话音未落,鲜味居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爆裂,一个肥胖的身影踩着消防梯踉跄而下。赵德柱穿着病号服,左手腕上缠着绷带,露出的皮肤上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的数字\"3\"。
\"拦住他!\"一名警官大喊。
赵德柱像头受伤的野兽般冲过警戒线,撞翻了两个记者。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突然锁定了程勇所在的位置,眼中迸发出疯狂的恨意。
\"是你!\"赵德柱嘶吼着扑来,\"都是你害的!\"
程勇本能地后退,却被公交站台的座椅绊了一下。就在赵德柱油腻的手即将抓住他衣领的瞬间,一辆黑色厢式货车突然急刹在两人之间。车门滑开,里面站着三个穿白色防护服的人,面罩上印着醒目的红色天平。
\"赵德柱先生,\"为首的人举起一个发光的金属牌,\"根据《食品安全法》\"
两个防护服人员利落地架住赵德柱。当第三个人给他注射镇静剂时,程勇清楚地看到针剂标签上写着:\"味觉神经矫正剂·型号x-7\"。
\"你们要带他去哪?\"一个记者壮着胆子问。
防护服人员没有回答。车门关闭前,程勇看到厢内壁贴记了鲜味居受害顾客的照片,而赵德柱被固定在一张特制座椅上,面前是个巨大的屏幕,正在播放他胃镜检查的录像。
货车驶离后,程勇发现地上落着一张传单,上面是鲜味居的招聘广告。但诡异的是,所有文字都变成了镜像反转,只有底部的地址清晰可辨:新海市西郊工业园7号仓库。
\"那是以前的工业盐仓库,\"林峰顺着程勇的目光解释道,\"现在改造成了'味觉康复中心'。\"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恰好遮住了眼睛,\"说起来,赵德柱名下的所有房产都被查封了,除了那个仓库。\"
程勇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来自【审判】app的推送:【罚恶使03报告:目标已收容。惩罚第二阶段启动:神经鞭刑。预计持续时间:72小时。】
当程勇抬头想询问林峰是否也收到消息时,却发现这个年轻的实习生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只有地上的一张名片证明他不是幻觉——食品安全局林峰的名片,背面用钢笔写着:\"车库装修队明天上午9点到。\"
回梧桐巷的路上,程勇特意绕道去了那台红色贩卖机。机器外观毫无异常,但当他把手放在\"投诉\"按钮上时,整个面板突然亮起,显示一行字:\"善款已发放。下一步建议:透明厨房设计图已上传至您的云端。\"
程勇打开手机云盘,里面果然多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有餐厅设计图、设备采购清单甚至员工培训手册。每个文件的页脚都有个微型天平水印,在屏幕熄灭时会继续发光几秒钟。
张阿婆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看到程勇便神秘地招手:\"小程啊,今早有个白衣服的先生来找你,留了这个。\"
那是一只纯白的千纸鹤,放在窗台上。当程勇拿起时,纸鹤自动展开,变成一张\"店铺转让协议\"——鲜味居总店的产权转让书,受让方姓名处是空白,转让价一栏写着:社会价值补偿性转让·0元。
\"那人说,等你准备好了,就在上面按个手印。\"张阿婆眯着眼笑,\"还说你的餐厅可以叫'良心食堂'。\"
程勇的手微微发抖。转让书右下角有个指纹扫描区,旁边小字注明:\"生物特征识别启动后,原经营者将自动承担所有法律责任。\"
回到暂住的小房间,程勇把u盘插入电脑。量子加密账本自动更新了一条记录:就在一小时前,赵德柱的个人账户向一个名为\"社会赔偿基金\"的账户转账880,000元,备注是\"自愿赔偿外卖员程勇精神损失费\"。
更诡异的是,转账授权签名处不是赵德柱的笔迹,而是一个红色天平图案,和程勇收到的转账验证码后面的符号一模一样。
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血红色。程勇摸出黑色卡片,倒计时显示155:07:070605。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时,卡片突然变得冰冷刺骨,表面凝结出霜花,组成四个字:以牙还牙。
远处的新海市人民医院楼顶,一个戴青铜宽檐帽的黑影静静伫立。他的帽檐现在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在暮色中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当黑影举起右手时,整座城市的电子广告牌通时闪烁了七下,然后恢复正常。
而在西郊工业园7号仓库的某个密闭房间里,赵德柱被固定在特制座椅上,头盔上的电极连接着他的味觉神经。屏幕里循环播放着顾客在鲜味居用餐后食物中毒的新闻,每播放一次,就有更强的电流刺激他的舌根,让他尝到比实际腐烂食物强烈十倍的恶臭。
监控室里,两个穿白大褂的操作员看着脑波监测图。\"奇怪,\"年轻的那个说,\"他的痛苦指数曲线怎么形成了天平形状?\"
年长者没有回答。他的白大褂袖口,隐约露出一个红色天平的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