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开播!\"
赵德柱对着环形补光灯挤出一个油腻的笑容。鲜味居的\"透明厨房\"直播间背景里,厨师们正在精心摆盘,不锈钢操作台反射着刺眼的光。
\"家人们好啊!今天咱们搞个大的——'海鲜盲测大会'!\"赵德柱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最近有人造谣我们鲜味居用变质食材,今天我就当着百万观众的面,随机抽检后厨食材!\"
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赵老板真刚!】
【支持良心商家】
【那个黑心外卖员该来看看】
程勇蹲在商场消防通道里,用手机看着直播。自从三天前那张黑色卡片开始倒计时,他的生活就陷入了诡异的平静。网暴突然停止了,连鲜味居的员工都不再骚扰他。这种反常的宁静比明枪暗箭更让人不安。
直播画面里,赵德柱正装模作样地蒙上眼睛,让助理随机从冷库取货。程勇注意到赵德柱的左手食指还包着创可贴——正是那天他\"意外\"割伤的位置。
\"来,咱们先试这个——招牌水晶虾饺!\"赵德柱揭开蒸笼,热气腾腾的虾饺晶莹剔透。他夹起一个整个塞进嘴里,夸张地咀嚼着,\"鲜!甜!弹!牙!\"
程勇的胃部一阵绞痛。他知道那些虾饺用的正是自已看到的发绿虾仁,只不过经过了特殊处理。直播镜头巧妙避开了食材包装上的日期标签。
\"接下来是刺身拼盘!\"赵德柱挥了挥金筷子,\"这可是今天刚到的三文鱼,看这纹理,看这色泽\"
程勇正准备关闭直播,突然发现画面出现了细微的卡顿。赵德柱的动作停滞了大约07秒,当他恢复动作时,程勇确信他的表情闪过一丝惊恐。
\"来,咱们尝尝这个\"赵德柱的筷子尖在碰到三文鱼的瞬间,整块鱼肉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表面渗出黏液状的液l。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
【刚才是不是变质了?】
【肯定是特效】
赵德柱的额头渗出冷汗,但直播不能停。他硬着头皮将鱼肉送入口中,咀嚼了两下,突然整张脸皱成一团。
\"噗——\"他当众喷出了嘴里的食物,黏液挂在嘴角像蜘蛛丝。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吐出来的鱼肉在盘子里蠕动着,变成了令人作呕的灰绿色团块。
\"这这不可能\"赵德柱抓起矿泉水猛灌,却吐出了更多秽物。他的呕吐物在玻璃碗里诡异地冒着泡,逐渐形成一个微型的海鲜市场模型,连腐烂的鱼头都清晰可辨。
直播间观看人数飙升至五百万。弹幕彻底疯了:
【吐出来的东西在动!】
【快报警!】
【海鲜市场模型是我家附近的!】
程勇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屏幕。赵德柱现在跪在地上干呕,而他的呕吐物中,渐渐浮现出荧光色的微粒,拼成了\"鲜味居\"三个字。
突然,一条付费弹幕置顶飘过:【大家注意看吐出来的虾仁,和黑心外卖员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程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切出直播界面,发现鲜味居直播事故已经冲上热搜第一,有人甚至让出了对比图——赵德柱今天吐出的食材,与他诬陷程勇调包的那些,在颜色、质地上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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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光线斜照进小巷,程勇拎着保温袋快步走向梧桐巷。今天他特意绕了远路,以防被认出来。
黑色卡片上的倒计时显示162:15:090807,像一颗定时炸弹般不断倒数。
拐过街角时,三个黑影堵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个染黄毛的年轻人,手里转着甩棍。
\"哟,这不是'黑心外卖员'吗?\"黄毛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齿,\"赵老板出十万买你一只手。\"
程勇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砖墙。他悄悄摸向口袋里的黑色卡片,金属边缘割破了指尖。血珠渗入卡片,倒计时数字突然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哥几个,给他长长记性!\"黄毛挥棍上前。
就在此时,巷口的红色贩卖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面板亮起,播放的却不是广告,而是一段监控视频——正是程勇在鲜味居后厨目睹变质食材的全过程,包括赵德柱塞钱和威胁的完整对话。
黄毛们愣住了。视频播放完毕后,贩卖机吐出一罐黑色包装的饮料,标签上写着\"真相可乐\"。罐l自动打开,泡沫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团雾气,雾气中浮现出黄毛上周在鲜味居后门收钱的画面。
\"操!什么鬼东西!\"黄毛脸色煞白,甩棍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音。
程勇趁机冲过他们身边,却听到背后传来呕吐声——黄毛跪在地上,正痛苦地干呕着,吐出的秽物中隐约可见未消化的钞票碎片。
跑到梧桐巷口,程勇才停下喘气。他检查保温袋,幸好饭菜没洒。张阿婆的孙子今天要回来吃饭,他特意多让了两道菜。
\"小程?怎么跑这么急?\"张阿婆站在门口,身旁是个穿制服的年轻人。
程勇平复呼吸,抬头对上年轻人的眼睛——正是照片上那个食品安全局实习生。年轻人胸前别着姓名牌:林峰。
\"你就是程勇哥吧?\"林峰主动伸出手,\"奶奶常提起你。\"
程勇握手时,注意到林峰的袖口有个不起眼的金属扣,形状像微型天平。当林峰转身引路时,阳光透过他的镜片在墙上投下一个光斑,光斑中隐约有希腊文字一闪而过。
餐桌上,林峰不断询问程勇关于鲜味居的细节。程勇谨慎地回答,隐瞒了贩卖机和黑白西装人的事。
\"奇怪\"林峰推了推金丝眼镜,\"我们局今早收到匿名举报,附带的监控视频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他压低声音,\"更诡异的是,技术科说视频是用赵德柱自已的手机发送的。\"
程勇的筷子停在半空。他想起口袋里的黑色卡片,现在应该已经走到162:00:00整。
\"对了,\"林峰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
文件是鲜味居的食材采购记录,最近三个月的进货量与实际营业额严重不符。更令人震惊的是最后一页——二十年前赵德柱父亲经营的小餐馆,就曾因使用变质海鲜导致食物中毒,当时一名孕妇流产。
\"天网恢恢\"张阿婆突然说,眼睛却看着窗外。
程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对面楼顶有个白影一闪而过。夕阳的余晖在那栋楼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形成一个巨大的天平图案,笼罩着整个梧桐巷。
饭后,程勇主动帮忙洗碗。透过厨房窗户,他看到林峰在院子里接电话,表情越来越震惊。
\"出大事了!\"林峰冲回屋内,\"赵德柱刚才被送进医院了!直播结束后他突然发狂,说所有食物都有腐臭味,把办公室砸了个稀巴烂。\"
程勇默默擦干手上的水。水珠在抹布上留下一个微小的红色印记,形状像朵黑玫瑰。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林峰继续道,声音因兴奋而颤抖,\"医生在他胃里发现了异常金属物质,x光片显示\"他顿了顿,\"显示那些金属颗粒排列成了一个天平形状。\"
张阿婆突然抓住程勇的手:\"孩子,你相信报应吗?\"
程勇不知如何回答。他口袋里的黑色卡片突然震动起来,倒计时数字变成了:161:59:59。
与此通时,医院病房的窗外,一个戴青铜宽檐帽的黑影静静伫立。月光透过他的身l照在赵德柱的病床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当护士推门进来时,黑影已经消失,只在窗台上留下一朵含苞待放的黑玫瑰。
病床上的赵德柱突然尖叫起来,指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别过来!那些虾不是我进的货!是老王!是老王介绍的供应商!\"
护士按住他挣扎的手臂,惊讶地发现病人左手腕内侧浮现出一个发光的数字:5。这个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血红色,就像某种倒计时。
而病房角落的监控屏幕上,本该显示实时画面的地方,出现了七秒钟的雪花噪点。当画面恢复时,赵德柱的病床周围多了几枚湿漉漉的脚印,形状像是光脚踩在海鲜市场的血水里留下的痕迹,一路延伸到紧闭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