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断卷凌尘录 > 第10章 初遇谪仙人
    中秋前的露水格外寒凉,苏寒蹲在药田法。

    两人在第五区的老竹丛前停下,七根碗口粗的引雷竹已枯黄大半,竹节间爬记半透明的虫豸,每只都拖着细如发丝的雷丝。慕清雪正要拔剑,苏寒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师姐,这些虫子吸饱了雷气,若用强招会引爆灵脉。\"

    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慕清雪竟有些错愕。自拜入青云门以来,还从未有外门弟子敢直接触碰她的剑锋。她看着苏寒蹲下身,从布囊中摸出个小瓷瓶

    ——

    那是他用三个月杂役俸禄换来的

    \"引雷粉\",本打算给母亲邮寄,此刻却倒在掌心。

    \"引雷粉借地火之势,可逼出虫豸。\"

    苏寒低声解释,指尖掐出残卷中记载的

    \"地火诀\",三簇豆大的火苗在掌心跳动。他将引雷粉撒向竹根,火苗瞬间化作青紫色雷焰,沿着竹节迅速蔓延,那些虫豸果然惊叫着爬出,被雷焰灼成飞灰。

    慕清雪注意到他掐诀的手势并非青云门正统,却带着几分上古雷修的韵味。当最后一只蚀骨虫被消灭时,她忽然开口:\"你胸前玉佩,从何而来?\"

    苏寒的手指下意识护住玉佩,那是母亲唯一的嫁妆,父亲临终前曾盯着它流泪。他犹豫片刻,决定坦诚相告:\"是家母所赠,自小戴在身上。三个月前在渔村救了位遭海啸袭击的老者,他说这玉佩与《九霄云雷诀》通源,来自

    落星岛苏氏。\"

    \"落星岛\"

    慕清雪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被列为禁言的上古雷修世家,竟在百年后重现世间。她想起师父曾说,落星岛主曾与初代掌门共饮于观星台,其传承的《九霄云雷诀》可引动天地雷池,却因遭血魔宗暗算而全岛覆没。

    \"此事莫要再提。\"

    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个玉瓶,瓶身刻着细小的剑纹,\"这是

    '

    淬雷散

    ',可助你稳固灵根。\"

    苏寒正要推辞,慕清雪已将玉瓶塞进他手中,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

    ——

    那是握了十年渔叉才会有的痕迹。

    \"明日随我去剑冢外围,\"

    她望向药田外的云海,语气稍缓,\"引雷竹虽保住,但灵脉受损处需有人看守。\"

    说罢便要御剑离开,却听见苏寒突然开口:\"师姐可知,冰心草经雷气淬炼后,能结出冰心露?\"

    慕清雪转身,看见少年正捧着株半人高的冰心草,七片叶子上凝结着露珠,在月光下泛着虹光。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藏书阁见过的记载:\"雷修者以本命真气温养灵草,可催生逆天宝药。\"

    这个下品伪灵根的杂役,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出了自已的路。

    \"跟紧了。\"

    她甩出剑穗,苏寒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剑意托着腾空而起。脚下的药田迅速缩小,化作棋盘般的光点,远处的青云殿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如通浮在云端的玉楼。苏寒第一次离天空这么近,风灌进领口,带着刺骨的寒意,却比渔村的咸涩海风清爽百倍。

    剑光在剑冢外围的青石上落下,慕清雪指着前方断裂的雷纹柱:\"三日前有魔修窥探灵脉,此处护阵受损。\"

    她递过一面刻着云雷纹的木牌,\"持此牌可出入外门剑库,选柄称手的兵器。\"

    苏寒接过木牌,忽然看见剑冢深处有雷光闪现,像是某种古老的呼唤。残卷在怀中剧烈震动,他慌忙按住,却被慕清雪尽收眼底。她盯着少年略显慌乱的神情,终于问出藏在心底的问题:\"你

    可曾见过完整的《九霄云雷诀》?\"

    这个问题像块重石投入湖心,苏寒想起残卷上残缺的星图,想起老者临终前塞给他的半片羊皮。他斟酌着措辞:\"只有残卷,不过

    卷中星图会随修为变化。\"

    说罢取出用鱼皮包裹的残卷,月光照在羊皮上,昨日还空白的末页,此刻竟浮现出几行淡金色的小字。

    慕清雪的呼吸忽然急促,那些字迹正是落星岛特有的

    \"雷篆文\",与她在祖师祠堂见过的壁画如出一辙。她正要细看,远处忽然传来晨钟,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残卷上,字迹又渐渐隐去。

    \"回去吧。\"

    她转身时已恢复清冷模样,却在袖中悄悄握紧了自已的玉佩

    ——

    那是块碎成三瓣的云雷佩,与苏寒的玉佩竟能拼合。当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她终于轻声念出残卷末页的字:\"雷池未涸,星落归海。\"

    是夜,苏寒在柴房研读

    \"淬雷散\"

    的用法,忽然发现玉瓶底部刻着极小的剑纹,与慕清雪剑穗上的玉珠纹路一致。他试着将残卷的雷光引入瓶中,药粉竟化作细小的雷蛇在掌心游走,这才惊觉此药并非普通灵粉,而是用高阶雷兽的精血炼制。

    窗外传来细雨打在青瓦上的声响,苏寒摸着胸前的玉佩,想起慕清雪看见玉佩时的异样神情。他忽然明白,自已的出身或许远比想象中复杂,而这个看似清冷的大师姐,很可能是解开自已身世之谜的关键。

    当更夫敲响子时的梆子,苏寒取出白天在剑冢外围捡到的断剑。这是柄锈迹斑斑的凡铁剑,剑身上刻着模糊的雷纹,却在他注入雷光时发出清越的鸣响。他忽然想起父亲教他的渔叉招式,试着将

    \"引雷式\"

    融入其中,剑刃上竟泛起细小的电弧。

    柴房的木门被夜风吹开,月光铺在简陋的木床上,照见少年握剑的手。他不知道,就在此刻,千里外的落星岛旧址,某块沉入海底的石碑突然发出微光,碑上的云雷纹与他玉佩上的纹路遥相呼应,仿佛在等待某个归人。

    慕清雪站在观星台上,望着东南方的星象。代表雷修的

    \"紫微星\"

    旁,竟出现了久违的

    \"落星\",两星交辉,在天幕上划出短暂的雷弧。她摸着袖中拼合的玉佩,终于下定决心明日去拜见掌门

    ——

    那个来自落星渔村的少年,或许真的承载着青云门与落星岛的双重命运。

    晨雾中的药田,苏寒正在给新培育的冰心草输送雷光。叶片上的冰晶比昨夜更大,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看见慕清雪提着食盒站在竹篱旁,衣袂上还沾着观星台的晨露。

    \"尝尝看,\"

    她递过青瓷食盒,里面是撒着雷粟的菜粥,\"灵厨房的厨子总说杂役膳食不够滋补。\"

    苏寒接过时,发现食盒底部刻着小小的云雷纹,与他玉佩的纹路严丝合缝。两人相视而笑,晨雾在他们之间轻轻流转,像在诉说某个尚未揭晓的秘密。

    这一晚的相遇,如通划破夜幕的雷光,在苏寒的修仙路上留下了第一道清晰的印记。他不知道,这道印记将引领他走向怎样的未来,但此刻,他握着大师姐给的玉瓶,看着手中渐露锋芒的断剑,忽然觉得,这三千里的跋涉,这外门杂役的艰辛,都不过是为了遇见更广阔的天地,遇见那个注定与他命运交织的谪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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