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青衫只有一间茅草屋。
分为外屋和里屋。
外屋算是厅堂和厨房的结合,陈设也很简陋,左边靠窗的地方是一台土灶,旁边放着两只水桶,墙边堆放着些农具和生活器具,右边就是一张黑糊糊的八仙桌,但搭配的长凳就只剩下两条。
“坐吧!”
赖青衫招呼她们坐下,又拿了陶壶,给她们倒了水。
宁烟见他没地方坐,又慌忙起身:“赖郎君,你也坐吧。”
“你坐。”
赖青衫摆了摆手,让她不用起身,宁烟那边的长凳已经挤了三个人了。
他就在另外一条长凳坐在,挨着的是粉雕玉琢般的小萝莉,估计都没及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煞是可爱,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眨了眨如星子般的眸子:“洛紫璎。”
乌蛮村的屯民一般都是贱名,都是狗娃、二妞啥的,赖青衫猜想,洛紫璎出身估计不俗。
只是,当此改朝换代之际,前朝很多官员被杀,家眷不是被发配,就是被充作官奴、营妓。
洛紫璎估计也是前朝某位官宦之家的女儿。
赖青衫怕触动了她的伤心事,便没有多问什么,把目光投向了洛紫璎身边一直微微咳嗽的少女。
吴房头来时,念过五女的姓名,剩下这最后一位应该就叫钟璃了。
“你是不是得了风寒?要不要紧?”
钟璃轻轻摇头:“不打紧,老毛病了。”
赖青衫现在一穷二白,没钱给她找大夫,也就不敢多说。
过了一会儿,洛紫璎这边传来咕咕的声音,她摸了摸肚子,很不好意思地看了赖青衫一眼。
宁烟也注意到了,主动招揽了做饭的活,说道:“赖郎君,米在哪儿?我来煮饭吧。”
赖青衫起身走到灶台,解开一只瓦盆的木盖,顿时就傻了眼了。
瓦盆是装米的,所剩的米粒,连盆底都铺不好。
若他一个人,熬点粥,还能对付一顿,但现在多了五张嘴啊!
原主怎么混的这是?
宁烟也看到了瓦盆里的米,一时脸色僵了僵,她虽是巧妇,但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常态,笑道:“没事,现在是春天,田地应该长了不少野菜,饿不死人的。”
赖家的情况,刚才进屋的时候,她就大概了解了。
她们身为罪籍之人,无法自行选择户主,而且村里那些农户也不会挑选她们,觉得她们是累赘!
只有赖青衫并不嫌弃她们。
因此宁烟心里对赖青衫还是抱着一丝感激的。
“我去挖点野菜。”眼下只能如此了,赖青衫找了工具出来。
宁烟提着一只竹篮:“赖郎君,我跟你一起去吧。”
赖青衫点了点头,看到钟璃一边咳嗽,一边准备起身,忙道:“你身子骨不好,待着吧,外面风大。”
说着就带宁烟一人出门。
其时,已经开春,万物复苏,田间地头的野菜也都长了出来。
村里挖野菜的农妇也不少。
毕竟农村的生活水平低下,可以吃糠咽菜,人们就很满足了。
宁烟找了一块地方,准备蹲下,就听身边一个村妇喊道:“欸,这是我家的地头,你上你们家去!”
宁烟见她虎背熊腰,有点凶悍,欠了欠身:“对不住。”
赖青衫看了那个村妇一眼:“马大嫂,宁娘子是新来的,她不认识田地是谁家的,你那么凶做什么?”
“她不认识谁家田地,你还不认识吗?上你自己家的田地挖去!”
“谁稀罕你那点野菜?”
赖青衫上一世也是农村长大的,农村人惜物,他是可以理解,但如此不近人情,他倒是的植物中,寻找能吃的野菜。
“这……”宁烟扭头看向赖青衫,“赖郎君,你之前来挖过野菜吗?”
“没有呀!”
赖青衫弯腰查看,确实,很多地方都有被挖过的痕迹,不由望向马大嫂的方向。
马大嫂跟着一起的几个村妇,有说有笑,看到赖青衫投来的目光,她们一点也不心虚,反而挑衅地嗤笑着。
原主好吃懒做,都不怎么来自家田地,她们时不时地过来一趟,该挖的野菜早就被她们挖光了。
宁烟生怕赖青衫跟马大嫂起冲突似的,伸出素手,轻轻拉了他一下:“赖郎君,算了,现在无凭无据,她们不会承认的。”
赖青衫稍微缓和了一口气,只好蹲下,寻找她们挖漏掉的野菜。
一亩地下来,就只找到几根荠菜和马齿苋。
这下就连乐观的宁烟,也锁紧了一双蛾眉。
赖青衫直了直腰,继续往前走去,看到自家田埂旁边,一丛葱葱郁郁的植物,极其熟悉。
“这不是香芋吗?”
赖青衫瞬间兴奋起来:“宁娘子,咱们有吃的了。”
“你是说……”宁烟盯着那丛香芋,眸间露出几许茫然,“赖郎君这好像有毒吧?”
“这种没毒的。”
前世赖青衫老家就种过香芋,他能不懂吗?
只不过香芋尚未普及,尤其很多北方人根本没见过,附近几个村庄都是北边来的屯民,刚来的时候没东西吃,有几个人误食了有毒的野芋头,上吐下泻,咽喉肿痛。
因此便将其称之为毒薯。
香芋与所谓的毒薯都是天南星科植物,形态十分相似,他们不懂怎么分辨,于是这些村妇也只挖赖青衫地里的野菜,而放过了价值更高的香芋。
不由分说,赖青衫挥动镰刀,先把香芋上面的叶杆砍断。
接着又拿短柄锄开始刨土,很快,茎块便露了出来。
宁烟疑惑地看着赖青衫,不过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撸起了袖管帮忙。
很快,便刨出了一个芋头,由于这些不是赖青衫自己种的,属于自然生长,个头稍微小了一些,只有拳头大小。
但胜在数量不少。
两人很快挖了满满一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