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会心里突然没了底气。
他不怕虎哥是一回事,让他和虎哥斗,是另一回事。
他一个本本分分开汽修厂的小老板,平日里欺负欺负没有后台的小娃娃,也就算了,让他欺负虎哥的人。
他心里清楚,自己算哪根葱啊!
虎哥再弱,他手下也有几个愿意帮虎哥,半夜里揍人闷棍的兄弟。
他东方会再强,漫漫长夜也有一段黑路要走。
一根时刻挂在头顶的闷棍,这谁不怕啊!
挨打了他也不敢报复,这心里多憋屈……
他强撑一口气,退后一步:“马军,军哥是吧!”
“我还去过,你们菜市场买菜呢!你忘了我还给你让过两根烟。”
“这件事,你往一边站,不管姓刘的给了你多少好处,我都给你双倍。”他盲目地认为,马军出手是因为刘万成给的钱多。
这社会除了钱,还能有什么道理。
刘万成是什么人,东方会心里清楚,一个小孙庄的窝囊汉。
他能有什么本事。
他要是有本事,自己就是他孙子。
马军不屑地吐出嘴里的烟:“谁跟你说,这两根烟的事了!老子不管你是谁,骂我龙哥是一回事,欺负我大侄子是另一回事!”
东方会安慰自己上前一步,目光对上刘万成:“姓刘的,当初要是不是你托孙秋送给老子两条烟,我会接你的傻儿子!”
“我告诉你,军哥护不住你一辈子。”
马军挡在刘万成面前:“你别给老子废话,我今天在,今天就要解决这场事。”
东方会深吸一口气,不肯丢掉自己的面子:“那你说说,你要怎么办划条道吧!”
马军没说话,看向站在一侧的刘万成。
刘万成上前一步,盯着地上红绿两个毛:“刚刚,他们要我儿子做什么,我就要他们做什么。”
“没得商量!”
东方会长吐一口气:“确定没得商量?”
“你别以为是我们怕了你们,我只是不想伤了和气,你这样搞,是要逼着我们和你拼命!”
“那老子就跟你们拼……”
马军突然抬头露出手里的诺基亚,看着东方会:“虎哥要和你说话!”
东方会愣神片刻,他敢动马军,不代表他真不怕虎哥。
在西郊这片,龙虎豹三兄弟,可是镇压一个时代的小年轻。
没待他多想,手机里突然传来虎哥的爽朗笑声:“东方会是吧!我还揍过你小子呢!”
东方会腿突然变软:“虎哥,是虎哥吗?好久不见,虎哥身体可好。”
他本来觉得,刘万成只是虚张声势,不知道几条烟巴结到马军,现在看来,这家伙好像真的不得了了。
“东方会,我恭喜你发财,要不是发财,怎么敢欺负我小侄子!”
东方会心里猛一疙瘩:“我真不知道,他是……”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我面子薄,斗胆给你画条线,今天成子怎么说,你最好怎么做,要不然等等明天,老子亲自来找你商量!”
东方会看着挂掉的电话,闭上双眼一脸无奈,他清楚,事情闹到这一步。
虎哥已经亲自给他打电话了,要不想和虎哥这群人拼身家,事情怕是只能按照刘万成说的办了!
东方会笑着退后一步:“军哥,我外面有茶,你一会出来喝茶!”
他转身就走,好像下了一个深刻的决定。
红毛趴在地上,右手高举绝望颤抖:“舅舅,救我啊!我是你亲外甥啊!”
东方会拉过一个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子:“外甥又不是亲儿子,走咱出去喝两杯,喝醉了,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红毛绝望地看着自家舅舅的身影,他明白除了面前的刘天,恐怕没有谁能救自己了。
“天哥,我错了,你当我是个屁放过我,我……”
刘万成拍拍刘天的肩膀:“我刚刚看,门外有个姑娘,提名道姓,说要你帮她修车,说你上次修车没修好,你出去看看!”
刘天猛然抬头:“是吗?我去看看!”
他不想让小天,看见接下来发生的凶狠一幕。
刘天走了。
红毛更绝望了,他不是个好人,不是个好东西,所以他能看明白,刘万成的眼神绝对不是善良的眼神。
“刘叔,求求你放过我,我……我还是个孩子啊!”
刘万成没说话,掂起一旁的汽车钢圈:“哪个手打的人?”
红毛委屈害怕,身子不断后退:“刘叔,求求你原谅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在汽修厂,我一定好好对天哥。”
“我把他当大哥,不……我把他当老子,爷爷,爷爷求你放过我!”
“最后问一遍,哪个手,你要是不说,我就默认你是两只手!”刘万成提着钢圈上前。
他不是个凶狠的人,可在面对别人欺负自家大儿子的时候,他却没一点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这是他第一个儿子,是他做父亲的责任感的开始,是他和李红梅爱情最好时候的见证。
是他最心疼的孩子。
眼看着自家捧在手里怕化了的孩子,被人欺负,他的愤怒无法隐忍。
他上前一步,手里的钢圈慢慢落下:“最后问你一次,哪只手?”
红毛闭上眼睛,畏惧大喊:“左边,左边!刘叔,我错……错啊!!”
红毛的惨叫响彻整个汽修厂。
在外面修车的刘天奇怪抬头,他身边的小姑娘,好奇地往里面望:“你们这,还能杀猪?”
刘天看着美丽调皮的小姑娘,害羞地低下头:“没有!”
“行吧!你快把车胎给我修好,不然我二叔就追过来了!”
刘天认真点头,看着面前流线型的跑车开口:“你的车不好修!”
“不好修你……”姑娘扭头,顺着车辆轰鸣声看去。
她惊讶地扶着车身退后一步:“我二叔的霸道,不对啊!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我进你们厂里躲躲!”
刘天摇头:“厂里没有躲人的地方!”
姑娘止住脚步:“说的也是,他们一定会进厂里找我!”
她左顾右看,突然注意到远处开着车门的五菱神车:“有了!”
他钻进后备箱,用后备箱的红布毯子盖住身子,对外面大喊:“大家伙,你可不要出卖我,谁叫我,你都不要说!”
“听见没有,你要是乱说,我就投诉你,还不给你修车钱!”
刘天无奈,乖巧地站在路边。
厂里,第二声痛苦哀嚎响起,惊得国道上的野狗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