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警笛声由远及近。
席思远插着兜,悄悄挪到宁安身边:“我们也要去派出所?”
宁安关了录像,点点头:“去做笔录。”
“做笔录吓人吗?”
席思远害怕地往宁安身边靠了靠,认真请教,“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派出所,你知道进去后要做些什么吗?”
宁安看着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别扭地转开头:“听警察的就好。”
席思远一副咬定她知道流程的态度,该不会是知道她去年进过派出所吧?
“你这样说我就安心了。”
席思远安心一笑,透亮澄澈的瞳孔中,清楚映着她的容貌。
低沉嗓音轻缓悦耳,在她耳边低语:“我是为你了才打架的,我要是不小心说错话了,你可得护着我啊。”
宁安:“……”
警车停在派出所门口。
下了车,宁安下意识走到前面,将两个小姑娘挡在身后。
年轻警员过来带他们去做笔录。
“我们被醉汉欺负了!”
席思远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便先声夺人,“四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小姑娘,我们见义勇为,他们还要打我们!”
宁安看了他一眼,默默打开录像:“对,我们被流氓欺负了,我有录视频。”
两个受害小姑娘是高中生,补习完回家路上遇醉汉骚扰,又有宁安的视频为证,做完笔录签字便可离开。
隔壁几个醉汉已经清醒过来,一听到他们可以走,顿时不干了。
“哎哟好痛好痛!我手好痛!手骨折了!”
“我胸好痛,该不会肋骨断了吧!”
“怎么办,我眼睛看不清了。”
“验伤!我们要验伤!”
凭什么他们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要被拘留,打人的反而可以离开?
不公平!
赔钱!
宁安难以置信地扫了他们几个一眼,若有所思看向席思远。
这位大爷受得了这种委屈?
席大爷受不了丁点委屈,冷锐的目光扫了过去,“要我负责也不是不可以。”
他好整以暇地转向他们,身子往椅子上一靠。
姿态慵懒,贵气不减,像等着人来伺候的少爷。
几个醉汉以为有钱拿了,闻言大喜,搓着手等数钱。
“你们伤太轻,赔的这点钱还不够我吃顿饭,传出去我都觉得丢脸。”
席思远淡淡说,“要不,我再帮你们升升级?”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们想要,给便是。
只要他们能承受得住。
醉汉:?
啥意思?
怎么还有人想多给他们钱的?
警察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嚣张,当着他们面威胁人的,当即敲了敲桌子以示提醒:“禁止威逼利诱。”
“……”
宁安倒是不反对席思远的处理方式。
但在派出所威胁人,有理也变没理,最后扯皮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怎么看都不值得。
她灵机一动,学着无赖扬声喊道:“我们也验伤!”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向她。
四个醉汉无赖一脸懵逼:从头到尾挨打的是他们,你验哪门子伤?
唯有席思远怔愣一瞬后,凌厉神色退散,眸光流转,尽是温柔,配合说道:“对,我也要验伤。”
“……”
宁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她还什么都没说,席思远就不怕她把他坑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宁安清了清嗓子,指着席思远的右手说:“他手受伤了。”
席思远目不转睛看着她,嘴角含笑,很是配合地举起右手。
所有人目光随着他动作移动,落在他的手上。
席思远是冷白皮,黑色衬衣下手臂宛如白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纤纤玉指”赏心悦目,丝毫不输专业手模。
哪里有伤?
他其实是想炫耀自己的手吧?
宁安从小学画画,对各种好看得不像话的“素材”已经免疫。
趁着大家目光被席思远的手吸引,宁安指着他中指指关节上的一块破皮伤,和手背上的一条划痕。
都还带着红,伤口是新鲜的。
“看到了吗?”
“这两个伤口就是你们弄伤的。”
“……”
整个派出所安静了几秒,醉汉们反应过来,暴跳如雷。
“放屁!”
“那手就破了点皮,算个屁的伤!”
“就是,我看你是故意想讹我们吧!”
“谁说不是伤了?”
宁安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一本正经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他,含着金汤匙出生。”
“从小娇生惯养,众星捧月,是全家人捧在手心怕碎,含在嘴里怕化的宝贝疙瘩。”
“他的手好看吧?”
“漂亮吧?”
“那你们知道他这双手每年保险费多少吗?”
“价值百万的手,你们竟然说只是破了点皮?”
众人:“……”
席思远目不转睛看着宁安,琥珀色眸子熠熠生辉,连声音都带着笑:“没错。”
“我每年都会给我这双手投保五百万。”
宁安想玩。
那他就陪她闹,陪她疯。
无论是派出所,还是大街上,他都乐意至极。
他们一个神情平静严肃,一个气质矜贵,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的富贵公子哥,都不是会胡搅蛮缠的主。
加上一本正经,笃定的语气,假话愣是被他们说成了真。
众人面面相觑。
“五,五百万保险?”
醉汉声音打战,腿肚子直哆嗦。
宁安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弯,眸底笑意一闪而逝:“对,每年五百万的保险。”
做戏做全套。
席思远拿出手机,手指假装划拉屏幕:“我让保险公司和我律师来跟你们谈赔偿的事。”
宁安配合问道:“五百万投保,赔偿应该很多吧?”
席思远有问必答:“这点伤不算多,也就几十万。”
宁安面看他砍掉一个西瓜,不改色接话:“……那确实不算多。”
四个醉汉魂都快没了。
八目相对,人清醒了,也聪明了。
“额,我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对对,刚刚可能产生幻觉才会看不清。”
有人用力拍了拍胸膛:“我肋骨嘎嘎好。”
钱没要到,反赔出去几十万,傻子才会继续跟他们纠缠!
宁安唇角微扬。
痞子无赖讲不通道理,就该以恶制恶,让他们也尝尝被人索赔的滋味。
如果他们还不知好歹,她也不反对席思远以暴制暴。
席思远将她所有反应收入眼里,脸上亦是有了笑。
“怎么样?”
席思远弯腰,低头,贴着宁安耳边,轻声问道,“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宁安觉得耳朵痒痒的,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但她实在好奇席思远是怎么看出她的计划的。
宁安悄悄挪了回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的?”
席思远唇角微微勾起,琥珀色深邃眸子,一眨不眨凝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半真半假说:“因为我有超能力,我知道你所有事情。”
宁安:“……”
真没想到,堂堂席家的新当家人,竟然是个重度中二的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