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城最有名的金粉之地,中华版本的“红磨坊”。
许灼华熟读近代史,百乐门跟很多事情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中外名人都曾慕名而来。
一掷千金在这里是常态,美女如云形容都不甚贴切,百乐门才是真正的纸醉金迷流光溢彩。
被穿着光鲜的侍者领进去,许灼华一眼就看到台上穿着蓝丝绒舞裙的舞女,她们身姿婀娜,扭着狐步舞。
台下的人三三两两地坐着,全都穿得亮丽,手中握着玻璃酒杯,聆听着美妙的歌声。
许灼华一下子就被迷住了,怔怔地站在原地。
文字远不如真实场景带来的冲击足够强烈。
罗云樵占了一张小小的高台圆桌,三人围坐在一起,侍者送上来刚醒好的龙舌兰。
许灼华尝了一口,又苦又涩,一点都不好喝,甚至黏在喉咙里,她差点吐了。
“呕,好难喝。”
罗云樵笑了笑,“哎呀,这个东西需要细细地品,不能喝那么快。”
她轻轻抿了一口,脸上尽是享受,许灼华却不敢苟同,这东西就像没有气泡的气泡水,还像兑了水的酒精,比冰美式还难喝。
她还是比较喜欢可乐和雪碧,只可惜现在还没传过来。
程牧昀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直接把酒杯放在桌上,“不好喝。”
罗云樵也放下玻璃杯,“的确不好喝,牧昀哥不是经常来百乐门,你都喝什么酒?”
许灼华也看向程牧昀,不得不说,在光怪陆离的昏暗灯光下,程牧昀的脸真是精致,他的嘴巴红得滴血,像是昼伏夜出的吸血鬼,深邃的眼睛能魅惑人心。
“都很难喝。”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许灼华想着,人家罗小姐跟你找话题聊天,你竟然是个话题终结者,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时候,等你成了鳏夫,有你哭的!
音乐声停,舞女迈着小碎步,手挡着开叉到大腿的一片春光,下了台。
一个穿着红色丝绒西装的男人走上台,“各位,接下来,由胡小姐给大家带来一首《港夜》,大家欢迎!”
掌声四起,许灼华在想,这个胡小姐是不是那个胡小姐?
罗云樵贴心地在许灼华的耳边说:“胡小姐是百乐门的新头牌,歌声迷人,很多人都喜欢。”
那就对了,歌星胡茉莉,风靡一时,一首《港夜》把她送上巅峰,但因为鸦片成瘾,丢了性命。
胡茉莉穿着极其贴身的旗袍,娉婷婀娜,慢慢走到了麦克风前。
许灼华都看傻了,她真漂亮啊!
眉目如画,明眸皓齿,还有一点异域风情,就算舞台的光没有打在她的身上,许灼华还是觉得她周身发着光。
许灼华屏气凝神,能现场听到胡茉莉唱《港夜》,她这趟穿越就算没白来。
果真犹如天籁。
一曲完毕,台下很多人都在往上面扔银元、首饰、鲜花,甚至金条!
这种奔放的表达方式彻底震惊了许灼华。
这么彪悍吗?
罗云樵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来几个银元,扔到台上。
许灼华也想打赏,但是她出门没带钱。
罗云樵又扔了几个银元,看得出来她很高兴,许灼华的手更痒了。
正当她眼巴巴看着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手掌里静静躺着十几个整齐排列的银元。
许灼华扭头,程牧昀抬抬下巴,示意她。
“喜欢就扔上去。”
许灼华立刻抓走全部银元,前面的人都站了起来,她也站直身子,一个一个地往上扔。
果然,花钱会让人快乐,许灼华越扔越兴奋,最后几乎大喊着将剩下的银元全都扔上台。
等她坐回椅子上,罗云樵和程牧昀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她捂住脸,解释道:“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罗云樵笑笑,“没看出来你还挺…活泼。”
许灼华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想:“人设崩了!我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腼腆的小古板啊!”
忽然门口冲进来一群穿着警服端着枪的人,三十多个,很快控制了场面。
陈鹤德穿着黑色制服,身披同款黑色大衣,手中拿着一把手枪,一步一步慢慢走进来。
“警署办案,现在有人举报这里窝藏鸦片,还请各位配合调查。”
许灼华看向台上的胡茉莉,她的双手紧握一下裙边,然后放下。
警署的人走到人群中,粗暴地将男人和女人分开在两侧,走到许灼华他们这一桌的时候,拿着枪托指着三人。
“男的去左边,女的去右边,别在这愣着了。”
许灼华咽了咽口水,这里可是百乐门啊,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啊,这里寸土寸金啊,兄弟你这么说话很容易变成炮灰啊!
程牧昀纹丝未动,甚至勾起嘴角看着那个警员,也不知道他身后是有什么背景,警员竟然提起枪托朝着程牧昀砸过去。
“还不快动!”
程牧昀闪身,抬手掐住警员的脖子,然后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手枪,抵在警员的太阳穴上。
一套动作,干脆利落,真是帅呆了!
要不是气氛不合适,许灼华都想给程牧昀鼓掌。
“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第一个。”程牧昀的声音很冷,像是北极冰冻三尺的寒冰,吓得许灼华打了个寒战。
她看向警员,唉,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得罪谁不行,偏偏得罪程牧昀。
程牧昀的手指一抬,手枪吧嗒响了一声,许灼华看得真切,程牧昀眼里有了杀意,警员的身体忽地一僵。
“救命啊!救命啊!”警员开始大喊。
这一声大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陈鹤德。
警员继续喊道:“陈署长,救命啊!这个人有枪!”
陈鹤德穿过人群,慢慢走过来,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程少帅,今天这么有兴致啊,来捧胡茉莉小姐的场?”
程牧昀面无表情,陈鹤德走到了几人身边,视线落在许灼华身上,然后看向罗云樵,皮笑肉不笑。
“原来是有美人相约,扰了程少帅的兴致,真是多有得罪了。”
陈鹤德说话慢条斯理,但是语气总让人觉得不舒服,指责手下,“你是不是傻?连程少帅都不认识?”
警员在程牧昀身前瑟瑟发抖,估计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程牧昀厌恶地推开警员,“管好你的人。”
陈鹤德笑笑,“程少帅一直都是禁烟先锋之士,就不查了,您请。”
陈鹤德侧身抬手,程牧昀冷哼一声,抬脚向门外走去。
人群中忽然有一人撞开身边的警员,从怀里掏出手枪,冲向陈鹤德。
一声枪响,百乐门内的所有人都吓坏了,蹲下的蹲下,乱跑的乱跑。
男人开枪的前一秒,程牧昀转身撞开了陈鹤德,然后跑向许灼华。
枪响的时候,许灼华太害怕,本能地蹲在地上。
罗云樵向前跑,撞进了跑来的程牧昀的怀里。
一枪没打中,男人像是疯了一样,又开了一枪。
吓得许灼华慌忙乱爬,一点都没有听到程牧昀的喊话。
枪一共响了六声,百乐门里面乱糟糟,所有人都在的往外跑,许灼华都不知道自己爬到了什么地方。
她的手被高跟鞋踩了一脚,踉跄地站起来,然后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人,把她抱在怀里,护着她的头,两人随着人流往前走。
但是许灼华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不是程牧昀,因为程牧昀的身上总有一股冷冽的沉香味道,但这个人身上只有血腥味。
就像昨晚戏院里,那个兵死后的味道。
枪声停止后,一半的警员去追逃犯,另外一半的人留下疏散人群。
程牧昀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是吓坏了的罗云樵,他猛地把人推开,“恕华呢?”
罗云樵拉住程牧昀的手臂,“我好害怕啊,牧昀哥,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程牧昀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一抹蓝色的身影,都是穿着洋装的人。
他的头皮发麻,一个恐怖的结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许灼华丢了!
程牧昀推开罗云樵的手,“张岐,你送罗小姐回家,切记,安全送达。”
交代完,就顺着人群的方向走出百乐门,在大街上寻找那个身影。
但许灼华根本没有离开百乐门,而是被陈鹤德拉着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