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华灯高照。
彼时,如意宝轩外人满人患,只因今夜各方权贵汇聚一堂,豪掷万金只为将心仪之物拍走。
这也是郑家首次将楚家古董商行被他们夺走的古玩摆在明面定价拍卖。
昨天下午,祁青苍的请柬准时送到楚轩手上,一切事宜尽皆安排妥当,但他今夜并没有随楚轩出席拍卖会。
故此,楚轩今夜先行入场。
有请柬在手,他畅通无阻地踏入如意宝轩,在拍卖行工作人员的引路下,走上左侧第三层的包厢。
如意宝轩左右两侧分别设有三层包厢,唯有手持特殊请柬的人才可以进入包厢,旁人无论是什么身价地位都只能在拍卖台下方参与拍卖。
左侧第三层从五号排起,楚轩正居首位。
“见过楚先生,鄙人姓陈,是如意宝轩的法务部副总监,祁统领叮嘱过,您有任何吩咐都可以直接找我。”
包厢内,衣冠整齐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向楚轩鞠躬问好,并言明来意。
“嗯。”楚轩嗯了声,遂示意他离开,“你忙,我这不用你守。”
“是。鄙人告辞。”陈副总监没有多问,识相退下。
待人离开,楚轩将摆在桌上的宾客名册打开,一阵翻阅。
“袁乩?”
片刻,楚轩双眸微眯,指尖抚过名册某页居首位的名字。
这个名字他不陌生,羽林卫副指挥袁乩,这位在帝京也算是风云人物了,古武天榜名列第四,最擅双刀。
与袁乩有关且流传千里的是——他面相生得凶神恶煞,可止小儿夜啼,也有人言,他成名以前是姜王族大世子麾下门客,后者从未解释过,甚至他成为羽林卫副指挥以后,从前经历皆列为机密档案封存。
饶是楚轩也很难彻查,有且只知袁乩确实与大世子姜焕有过一段附属关系。
“你是知情纵容者,还是他们的靠山?”楚轩放下名册,双手交叠,轻轻摩挲着指节,不知在想什么。
另一侧,如意宝轩三层某间包厢中,原本应该离开金陵远赴海外的郑越姮听从兄长的吩咐,盛装打扮陪同某人出席拍卖会。
与往日的骄纵跋扈不同,她今夜浓妆淡抹,一颦一笑尽显妩媚妖娆,只可惜,这副绝好皮囊下却是包裹着一颗蛇蝎心。
与她同处一室的则是一个年过而立的青年,此人虽不是什么凶恶面相,可他眉宇间难以遮掩的阴狠尤为瘆人。
他,正是袁乩。
不过,郑越姮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姓袁,兄长嘱咐犹在耳畔徘徊,为解燃眉之急,她这才心甘情愿留下作陪。
沉默许久,郑越姮面带假笑,恭维袁乩道,“袁先生,今夜郑家与如意宝轩的首次明面合作,是否占尽上风,全仰仗您了。”
袁乩语气敷衍道,“安心好了,袁某与令兄相识多年,他既有求于我,今夜过后,郑家在金陵自会再现锋芒,郑四小姐也必然安全无虞。”
郑越姮的容貌确实秀色可餐,饶是在帝京见过许多绝代佳人的袁乩,此时也对她产生了些许兴趣。
当然,只是兴趣,并非有意与之……交谈。
“越姮先谢过袁先生了。”郑越姮眉眼含笑,将虚情假意演的没有一丝端倪,好像真的对袁乩心生佩服般。
“令兄可曾知晓你有多少心思?”直至,袁乩似笑非笑地问她。
闻言,郑越姮面色微僵,谄媚道,“袁先生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心思,再者,袁先生英明神武,我岂敢在您面前乱起心思。”
被袁乩如此打断,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了。
“呵,是吗?”袁乩语焉不详。
后者仿若未闻。
半个小时以后,负责本次拍卖会的主持人走上拍卖台,一锤定音,全场拍卖会正式启动。
第一件拍品从红布下掀开真身,场下氛围安静,主持人遂开始介绍它的背景来历。
“起拍价,十五万。”
待主持人一句“起拍”传入众人耳畔,看上这件拍品的看客纷纷竞价,无论是谁都不愿退让对方半步。
“一百万!”
不多时,一道高昂的语调将拍品的价格提到最高,周围人面面相觑,一阵思忖觉得不值以后,他们也不再盲目地往上加价。
“成交!”主持人一锤定音。
拍卖会场一阵鼓掌称好,大概是故意为之。
“下一件拍品,玉面龙首鼎,起拍价五百五十万!”
玉面龙首鼎?
听见这熟悉的名字,台下不少宾客陷入沉默。
这件古玩不是昔日楚家滕川集团名下某古董商行的镇店之物吗?它不是遗失了吗?知晓其来历的宾客心下亦疑惑不解。
“正如诸位所想,玉面龙首鼎出自古董商行‘千金一诺’。
它与楚家颇有渊源,楚平川老先生自杀以后,千金一诺易主,‘接手’千金一诺的郑大公子在不久前将这件镇店之宝交给了我如意宝轩代为售卖。”
主持人耐心解释它的来历,台下众人装作恍然大悟,却心知这是郑家抢走楚家的古董商行,将它的古玩据为己有了,所谓转赠如意宝轩代售,不过是对外人的敷衍说辞。
郑家明面上没有占取多少好处,私下竟将古董商行这笔横财吞了。
但,他们当中像心有灵犀般,无一人敢充当出头鸟,撕开郑家这层遮羞布。
郑家在金陵的影响力并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得罪的,即使郑家看起来远不如另外两家,但——郑家名下的“青风堂”与磐石集团皆是猛虎,也是金陵世家中唯一与古武协会有联系的家族了。
玉面龙首鼎甫一被展示,当即有人开始竞价。
仅半炷香的时间,它直接被人推上了三千万高价,加价的还是某个家族地位在金陵位列前茅的纨绔公子。
即使有同样想竞争这件古玩的宾客加价,最后也会被那纨绔公子抬更高的价。
面对超出预算的巨额,不少宾客选择偃旗息鼓,另作打算,损财不利己的事,他们才不做呢。
不过一会,只见那纨绔公子端了副居高临下,视线扫过周围如蝼蚁渺小的宾客,语气讥讽,“怎么不继续加价了?往下加价啊,本少正好拿你们解闷。”
与他一派相承的阔少们也随声附和,好端端的拍卖会场竟让他们搅成闹剧。
叮铃,叮铃——
“五,五号包厢,加价六千万!”
此言一出,诺大的拍卖会场,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