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恨最终也没留宿在长明殿。
因为只要有他在，温檀便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睛，无论多困也决不入睡。
冯恨起初是不打算惯着对方这些个坏毛病的，但坚持了半个月后，温檀没被他折腾死，倒是自己被他折腾了半死，冯恨这才作罢，把长明殿留给对方，自个搬去了别的地方。
说来也是好笑。
这里明明是他的寝殿，他身为帝王，却不能住在自己的寝殿，反倒是便宜了温檀这么一个不入流的男妾。
什么东西。
话虽这么说，昨夜温檀被他欺负狠了，冯恨上朝前不放心，又偷偷跑去长明殿看了一眼。
大约是因为昨晚累得要紧，这回冯恨刻意放轻脚步，温檀没醒。
冯恨望着床上那人熟睡的眉眼，心中也不知在欢喜什么，只觉得要是这人平日里也能像睡着时这般乖巧，该有多好。
他就静静的在床边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对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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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试到对方滚烫的额头后，冯恨脸色一沉，低声叫执勤的小太监去唤御医来。
他心中有几分懊悔，昨夜不该那般折了他的傲骨，非要在床上提那人的名字。
顾怀分明是他心中的禁|忌，可冯恨却恨不得用这个名字将温檀戳的满身伤痕。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仅仅是在知道那两人曾经也有过如此亲密的关系之后，便忍不住暴跳如雷。
他原以为他该是喜欢顾怀的。
可如今，顾怀已死，冯恨反而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心究竟在为谁跳动。
一个卑贱的男妾。
一个被他锁在皇宫的囚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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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冯恨叫小太监去唤御医的时候，温檀就已经醒了。
他没想到冯恨竟然会这么早来，也没想到以对方的性子，还会为他叫御医。
他以为他巴不得死在床上才好。
后来冯恨偷偷摸摸亲吻他的嘴角，温檀也感觉到了，心中惊讶，却也没敢动弹，生怕被这人发觉自己装睡，平白又扰了一个好早晨。
一旦两人清醒的时候相见，永远就只有无尽的吵闹。
那些已经久远到温檀自己都快记不清的画面，冯恨却还一直耿耿于怀。
若不是他在床上闹得凶，回回折腾得自己痛的昏厥过去，温檀几乎要怀疑这个九五之尊是不是喜欢自己了。
因此，温檀宁愿装睡，也不愿再与他吵闹。
白御医来的时候，照例给他开了几幅养身子的方子，又给他涂抹后|庭的膏药，吩咐温檀好生照料身体。
起初，每至此，温檀都会露出一副羞愤欲死的表情，后来经历的多了，倒也能心平气和的收下白医生开的方子，将那些涂抹患处的膏药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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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治疗身体根本的药，全都被他撒给了门前那颗桐树。
他巴不得早死早解脱，根本用不着爱惜自己的身体。收下那膏药也不过是为了冯恨下次发疯的时候，自己能少遭些罪。
白柳医馆这回见他，只觉得与上次又有不同，便多问了句：“公子最近心情似乎还不错。”
他是为数不多愿意尊重温檀的人，不叫温檀‘娘娘’，而是叫他公子。
温檀也愿意和他多说说话，“日子总要过下去”可话说到一半，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像他这般过日子，就算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倒不如死了快活。
于是温檀歉意的冲白柳笑了笑。
白柳医馆知晓他的苦，可他身为一届医馆，无权插手皇家事，只好给温檀一个活头，“皇帝并非不在意您。”
白柳这么多年跟随这两人前后，反而能看出，皇帝其实非常在意温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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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檀这么多年在后宫中能够平平稳稳的生活，皆是因为有皇帝找佛。甚至有些时候，在温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也是皇帝衣不解带的照顾。
白柳说：“皇帝待您是上心的。”
温檀像是没听见，只怔怔的看着屋外不知是哪位后妃放高的风筝。
“风筝多好啊”哪怕线在掌线人手中，可至少也能飞不是吗？
不像他
被困在这长明殿，寸步不离。
白柳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
“你是说，他想出去？”
冯恨不轻不重的敲打着手中的奏折，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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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立即跪下请示，“温公子成日积劳成疾，再加上郁结于心，若是不能及时疏通，恐有性命之忧。”
冯恨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白柳，轻轻抬脚将其踹到一边，“你倒是一心为他好。”
温檀真是好大的本领，进了皇帝的后宫还这般不知廉耻，连宫中御医也敢勾搭。
白柳不知自己哪句话又触怒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帝王，连忙请罪，“还请陛下赎罪。”
冯恨倒不至于跟一位小御医计较，只冷哼道：“即日起，你不必再伺候他了。”
冯恨又一次来到长明殿，把温檀吓了一跳。
他昨日的伤还没有好全，不想再徒增伤口，难得好言好语对冯恨，咬着牙道：“臣身上带伤，恐怕今日无法侍寝”
冯恨昨日刚刚要过他，原本也没打算再折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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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会来，不过是因为殿中人报，这人又把煎好的药汤喂给了前院那棵桐树，便想着亲自过来看着这人把药吃了。
不曾想听到这么有趣的回答。
他捏住温檀的下巴，问他：“你算朕哪门子的臣？”
果不其然，他看见温檀脸上泛出阵阵惨白，心中某种变态的欲|望竟得到满足。
他喜欢羞辱他，喜欢看见他想要反驳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他是他的君，他是他的
或许也算‘臣’。
脔|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