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杜振锐便又转身继续去捣鼓他的木床了。
“你好像挺感兴趣的呀?要不拜个师?听说杜师傅年纪大了,最近正打算收徒弟呢。”
“我可听说咱们村好多人来拜师都没成功,你要不试试看?”江南征压低声音问赵萃华。
谁都知道,说杜振锐不赚钱那是假的。别的不说,就凭他给两个儿子在县城都盖了楼房这事儿,全村人都清楚他的经济实力。
后来但凡有人找他借钱,杜振锐总是那套说辞:“钱都拿去给儿子盖房了,还欠着些外债没还清呢。”
“好多人都没成功?为啥呀?杜师傅有啥要求?”赵萃华好奇地问道。
江南征耸耸肩,“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去问问?”
赵萃华点点头,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问道:
“杜师傅,您看我咋样?我平时就特别喜欢摆弄这些玩意儿,家里的家具要是坏了,我也会动手修修补补。”
“真的?”
杜振锐停下手中的活儿,上下打量了一番赵萃华。
这小伙子长得倒还精神,而且从一进门就看得出对自己的工具很感兴趣。
“那你试试,把这个地方修整得圆润些。”说着,杜振锐把手里的工具递给赵萃华。
赵萃华接过工具,二话不说,俯身就开始修整雕花床头的图案。
虽说动作不太熟练,但丝毫没有露怯。
中间不小心下刀重了些,不过他也没慌,稳稳地把边角和过渡部分都处理好了。
“这也太难看了!”
江南征刚想夸赵萃华做得不错,就被杜振锐毫不留情的吐槽抢了先。
“杜师傅,您再给次机会呗?”赵萃华满脸笑意地说道。
“要是拜师的话,我这边要求是这样的。”
“未来三年不准结婚,所有时间都得用来专心学艺。”
“学艺期间得住我家,给我帮忙干活,而且没有工钱,连吃的米都得你自己带过来。”
“既然想学手艺,就得静下心来好好学。要是我觉得你不合适,随时会让你走人。”
江南征看向赵萃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些条件,换做别人可能确实不太好接受,可对于赵萃华来说……
“啥?还有这等好事?”
“杜师傅,您说的是真的?真的三年不准结婚,还能住您家?”
“太棒了,这简直太棒了!”
赵萃华双手一拍,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在我家干活可不包饭,你得自己带米!”
杜振锐有些疑惑地看着赵萃华,再次强调自己不管饭,可不是长期供饭的地方。
“您放心!我不但带米,回去拿米的时候还能顺便带点鱼干。”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赵萃华说着,就要跪地磕头。
他这过于夸张的反应,把杜振锐吓得赶紧躲到了外厅。
等赵萃华出来后,杜振锐认真地叮嘱道:“这事儿,你回去跟家里人好好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再来拜师。”
“哦,好!”
“实在对不住啊,刚才太激动了,把师父您吓到了!”
“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江南征心里清楚,赵萃华确实有能力做到这些。他才十九岁,三年后再结婚时间上完全来得及。跟着杜振锐学艺,教学质量肯定没得说。学会一门手艺,以后生活就有了保障,到时候娶妻的选择也就多了,根本不用纠结江春艳这事儿。
赵萃华信誓旦旦地说完,拉着江南征就要走。
“别急着走啊,我还有事呢!”
江南征稳住赵萃华,对杜振锐说道:“杜师傅,你们这事儿商量得差不多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怎么?你也想拜师?”
“我拜什么师呀,我下个月初六就结婚了。”江南征一脸无奈地说道。
“哦,你是要做床和桌子对吧?我看看。”
杜振锐拿过江南征手中的日历,拿起夹在耳后的铅笔问道:“你刚说你啥时候结婚来着?”
“下个月初六。”
“哦,那你做床和桌子,是想着以后生了孩子好用?”
“不是啊,我就是结婚要用。”
“哦,原来你也知道呀?谁家结婚前几天才来打家具的?一般都是定了日子就赶紧过来。”
“我真的是一挑好日子就来了,说起来也就耽误了几天时间而已。”
“啊?!”
“嗯!!”
江南征一脸诚恳地点点头。
“师父,我能作证,我上个星期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打算结婚呢。”赵萃华也在一旁帮腔。
“八字还没一撇呢,别一口一个师父地叫。”
杜振锐说完,看着江南征的情况有些犯难。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不管是为了结婚时的场面,还是婚后日常使用,结婚打一套新家具是很常见的事儿,大家都希望在结婚前能把家具准备好。可他下一家交货的日期也快到了,就算一天加班二十五个小时,也没法同时做出两套家具来。
“师父,我有个主意。”赵萃华说道。
“有啥主意赶紧说,别卖关子。”
看到杜振锐没再反驳自己叫他师父,赵萃华开心地笑了起来。
“江南征家里那些东西我知道,都是半新不旧的,有点不太好用,但又没彻底坏掉。”
“既然做新的来不及,那就废物利用呗。”
“把坏的地方修一修,再打磨打磨,重新上一遍漆,看着就跟新的一样能用。”
杜振锐思索了一会儿,点头说道:“这办法可行,这样最多两个半天就能弄好。”
“没想到啊,你脑子还挺灵光的嘛。”江南征用胳膊轻轻杵了杵赵萃华,笑着说道。
“之前我姐姐结婚,我姐夫家就是这么做的。”
“不过他是真的因为没钱。”赵萃华小声嘀咕道。
“不错,脑子转得挺快。”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明天下午过去看看具体怎么弄。”杜振锐说着,起身把台历和记事本收起来。说完,又回去接着打磨那张还没完成的木床。
江南征和赵萃华从杜振锐家出来,刚走出大门,赵萃华内心的兴奋就彻底抑制不住了。
他围着江南征蹦蹦跳跳转了一圈,单手握拳,用力向下一沉,兴奋地喊了一声:“耶斯!”
“你别这么激动,这还没拜师成功呢。”江南征笑着说道。
“这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嘛!”
赵萃华得意地摊开双手,还扭了扭身子。和白天刚来时候的垂头丧气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我妈给我找媳妇,不就是想管住我嘛。说实在的,媳妇哪有师父管用!”
“三年时间!江春艳怎么可能等我三年!”
“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得赶紧回家去。”
赵萃华拍了拍江南征的肩膀,说完就跑开了。
“天都快黑了,你怎么回去?我送你吧!”江南征追出门大声喊道。
“送我?你自行车都还给人家了,拿什么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