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从医院缴费处走出来,手里拎着盛好的鸡汤。
夜色渐浓,街道上霓虹闪烁。
医院门口的路灯泛着冷光。
他在楼道外停了一会,然后推门进入了病房。
房间里静悄悄的,夏潇潇半坐在病床上,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窗外。
听到门响,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
一见是陆阳,夏潇潇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像是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还有点止不住的感激。
她看向陆阳手里的保温盒,愣了一下,随即开口。
“这么晚了才回来忙完?”
陆阳嘿嘿一笑,像是无意间化解了气氛中的僵硬。
“嫂子,我还能亏待你不成?明天你就要做手术了,今天必须得补补。”
他说着,熟练地将手里的鸡汤拿过来。
在病床边的小推桌上摊开。
看得出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照顾别人的状态。
夏潇潇低下头,盯着他手里的动作一会,忍不住轻声问道。
“陆阳,我听护士说了,你缴齐了手术费……六千块钱那么多,你哪来的?”
陆阳动作一顿,但脸上却仍然挂着那丝淡定的笑容。
“哎,嫂子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你只管安心养身体,好好把这病治了。”
夏潇潇没接话,只是盯着他。
一双清亮的眸子让陆阳多少有点不自在。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鸡汤小心翼翼地舀了一碗,递到她面前。
“来,趁热喝吧。”
夏潇潇接过汤碗,抬起眼望着眼前这个沉稳又体贴的男人。
说起来,他不过也才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青年。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责任扛起了一堆原本压根不属于他的东西。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抿了一口鸡汤。
“陆阳……其实你真没必要这么拼,这一切都不该是你的责任。”
“龙哥的事,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嫂子我熬得住。”
她终于忍不住说了这样的话。
陆阳闻言却只是轻轻摇头。
“嫂子,我做这些不是因为必须,是因为我该做。”
“我哥从小把我拉扯大,好吃的他不吃,好喝的他也不喝,好玩的,他也不玩,还记得当年我问过他,我说哥,你怎么跟别人一起去游戏厅啊,那个时候,龙哥十六,我十三,他说,那不好玩,有那些钱,还不如给我买点好吃的。”
“嫂子,你要明白,这不只是人情,还有兄弟之间的信任。”
“现在他不在了,我该替他守护好你。”
他放下勺子,直起身,神色非常严肃。
夏潇潇听着,眼眶悄悄泛红。
她别过头,不想让陆阳看到自己的情绪。
可落入他眼里的,还是那抹藏不住的动容。
她突然觉得,命运把她的丈夫带走,却让她身边有了这样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或许也是一种奇迹。
陆阳没有再继续劝她,只是站起身,将保温袋收好,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将门拉开一半时,身后传来夏潇潇轻轻的声音。
“阳子,谢谢你。”
他转过身,看着病床上那个瘦弱却倔强的女人。
忽然觉得有一种自己从未体会过的心软。
但他终究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轻轻合上了门。
走出病房后,陆阳站在昏暗的走廊里,长舒一口气。
明天,就是玉石鉴赏节了,事情还没完。
嫂子的手术,加上鉴赏节上的筹谋。
他必须万分谨慎,不能有一丁点闪失。
楼梯下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张虎拎着小袋子从远处走来。
“阳哥,东西拿好了。”
“嫂子的事没问题了吧?要不明天我在医院,替你盯着点?”
“不用,你的任务比守着医院更重要。”
陆阳沉声道。
张虎愣了愣,随即点头。
“尽管吩咐,我听你的。”
陆阳看向窗外的夜色,不禁攥紧了手。
玉石吊坠还躺在房间桌上。
而明天的鉴赏节,恐怕不只是一次玉石买卖那么简单……
他低低地念了一句,将手放进口袋里,转身下楼。
这一夜,医院内外,寂静无声。
暗潮里,波澜渐起。
陆阳和张虎离开医院时。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村子外一条寡淡的沙石路在月光下显得孤寂冷清。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两人刚到村口,陆阳的脚步猛地一顿。
目光落在前方停着的一辆桑塔纳三千上。
车身锃亮,但停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
陆阳眼神微微冷了一下。
“看来是有事啊。”
张虎一时间没听懂。
但他的手却不自觉地伸向腰间,摸到了藏在衣服里的一件物件。
自从上次和那些混混起了冲突后。
他就自己做了个土套子。
不过土套子听起来寒酸,实际上却教人够呛。
这种东西,用荆棘磨成的汁水浸泡布条制成,打在人身上不会严重伤人,却能让人酥麻。
配上张虎的蛮力,效果尤其好。
“阳哥,要准备吗?”
张虎压低了声音,手下的动作却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陆阳却没有急着动作,他的神色依旧冷静。
桑塔纳的车窗缓缓降下。
一个脑袋从车里探了出来——是阿豹。
“阳子,虎子,昌哥让我来带你们。”
阿豹的声音带着熟稔的调侃,没有丝毫敌意。
张虎的手松了下来,脸上的警惕也瞬间化作笑容。
“吓死个人了,我还以为是谁要来找事。”
陆阳神色依旧微沉,没有立刻放下怀疑。
他上前一步,盯着车里的阿豹。
“昌哥让你来?什么事?玉石鉴赏会不是明天吗,怎么今晚就急着叫我们?”
阿豹啧了一声,冲陆阳挑了挑眉,显得格外随性。
“阳子,这次不只是一般的鉴赏会了。”
“昌哥听说,有一帮外地来的势力,通吃赌石街的场子,还跟咱们镇上的老庄打了招呼,想要压一压场子。”
“昌哥判断他们不会只是简单地斗石头这么简单,八成是想借拿风头,把咱们这块地皮踩死。”
陆阳目光一沉,赌石街是他目前最重要的支撑点之一。
背后牵扯着镇上的几股老势力。
这片地要是被外地人抢了。
那他辛苦布置的局就要硬生生断一条命脉。
“昌哥打算怎么应对?”陆阳问得直接。
阿豹一挑眉,露出一口白牙。
“还能怎么应对?先来先招呼。”
“玉石鉴赏会上他们要动手,昌哥可不是吃素的,他让你们直接过来,先把能收的场子都收了,总得保住这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