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柔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鼻青脸肿,头发凌乱,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脸颊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像是被人狠狠践踏过的残花败柳。
顿时,阮小柔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镜子中的自己,却又像是害怕什么似的,猛地缩了回来。
“这……这是我吗?”
喃喃自语着,阮小柔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眼前这个眼神空洞而失神,整个人狼狈不堪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可她明天还要上班呢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阮小柔捂住脸,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最终跪坐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记得,曾经的她,也是众人最羡慕的对象。
即便家境中落,却拥有着最深爱她的男人。
她和傅景琛曾经那么相爱,那么幸福,似乎注定要相伴白头。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傅景琛,你怎么能对我动手呢?你以前不是说过的,最看不起会打女人的男人的吗,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对我动手……”
阮小柔的声音哽咽,眼泪顺着指缝滑落。
饶是早已经心冷,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曾经那么爱她的人,会变得如此陌生,如此无情。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家。
可是现在回到所谓的家,等待她的也只有婆婆的谩骂,以及辅导儿子的功课。
想到这,阮小柔蜷缩起来,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
可无论她怎么躲,那些痛苦和绝望都如影随形,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束缚,无法挣脱。
“不对,我也是有家的”
想到什么,她猛地站起身,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脸。
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清醒了几分。
擦干脸上的水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阮小柔深吸了一口气。
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擦掉嘴角的血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回到那个,有爱着她的人的地方。
阮小柔戴上了口罩,遮掩住脸颊,离开了公司,顺路买了一些贡品。
来到了陵园,看到墓碑上妈妈的名字,她抿了抿唇,泪水差点又要模糊了她的视线。
“妈妈爸爸”
站在父母的墓碑前,阮小柔的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石碑。
陵园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仿佛父母的轻声安慰。
她的眼眶再次湿润,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妈妈……爸爸……”阮小柔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颤抖,“我……我好想你们。”
她缓缓跪了下来,膝盖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却感觉不到疼痛。
纤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仿佛在触摸父母的脸庞。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哥哥,也没有照顾好自己……”
阮小柔的声音哽咽,她低下头,额头抵在墓碑上,仿佛这样就能靠近父母一些。
——还记得小的时候,每当她难过,爸爸就会悄悄给她塞零花钱,而妈妈会做她爱吃的小蛋糕
而哥哥夏临风,则是会主动替她做作业。
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小软,临风,爸妈对不住你们俩】
【以后你们兄妹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一定要互帮互助,一起好好活下去】
阮小柔睁开了眼睛,想到了父母自杀前一晚,对她和哥哥说的话。
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出哥哥。
再度拿出手机,阮小柔调出了一个隐藏号码。
是柳如烟的。
一直以来,她都留着这个号码,以备不时之需。
“柳如烟我是阮小柔”
“非常对不起,害您遭受了不可磨灭之痛,我愿意将天水集团2%的股份转让给您,作为赔偿,今天您看还有时间,聊一聊吗?”
电话那头的女人明显一顿,随后似乎是发出了一声嗤笑。
“哎哟,这不是嫂子吗?没想到你这么大方,愿意用你的股份来补偿我,只可惜,孩子可是无价的,不能用价值来衡量。”
听到柳如烟的声音,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虚弱,阮小柔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流了产的女人,是这么中气十足的吗?
但眼下,天水集团这2的股份是阮小柔唯一的筹码。
如果抛出去,足够让任何人这一辈子不愁吃喝,不愁玩乐,阔绰而宽裕。
于是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柳如烟的回应。
果不其然,柳如烟急不可耐的发话了。
“嫂子,其实说实话,我也不是说缺钱,只是看在你那么诚恳的份上,我接受了你的道歉。”
“所以你今天就带律师过来医院找我,我们把转交合同签一下。”
阮小柔心中冷漠。
她平静无比的抬高了音量:“可以,但是我也有前提条件,我哥哥在城西监狱生病,急需治疗,我需要你让傅景琛这个保证人松口,放我哥出去保外治疗。”
立刻,柳如烟就拔高了嗓门,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开什么玩笑?!阮小柔你有没有良心呀?我可是因为你而流产了啊!你还给我提要求!”
尖锐的声音吵的阮小柔脑袋都隐隐作痛起来,于是她微微捂住了耳朵,轻叹口气。
“你就说交不交易吧,柳如烟女士……你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你不行我就去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