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丫头眼里都包着泪,瞅着她,瞅得沈昭昭心里发酸,她只能安慰道,“无妨,现在天气还没有很凉,晚上多盖几层被子就好了。”
“可是姑娘”银杏从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姑娘,侯府是您的家啊,您在自己家里怎么还被欺负成这样,大公子是您的亲大哥,侯爷是您的父亲,他们都是您的亲人,是亲人为什么还要欺负您啊,呜呜呜,姑娘,我做梦都想砍死他们,呜呜呜”
她哭得肝肠寸断,不理解为何姑娘的亲人为何会不疼她。
沈昭昭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是啊,他们都是她的亲人,侯府里有她的亲人,为什么她还会被欺负成这样呢?
就因为母亲死了吗?母亲死了,就没人再爱她了?
不。
只能说明,他们从来都没有疼爱过她。
晚上,沈昭昭是和银杏细柳抱在一起睡的,俩人一左一右把沈昭昭护在中间,床足够大,三个人挤一挤也不觉得冷了。
沈远舟昨晚因为受了伤,一晚上也没睡踏实,一个一个的梦接连着做,一会梦到小妹断腿,眼神冷漠瞪着他。
一会又梦到方知月满脸清泪控诉他,问他为什么不替她做主惩罚小妹。
一脸疲惫地睁开眼,便看到方知月正坐在他床前,眼睛红红的,是哭过了。
见他醒了,方知月担忧地问道,“大哥,你的身体可好些了,竟然伤得这么重,怎么也不叫人去告诉我?”
她的声音似怪似嗔,话里带着担忧和埋怨。
沈远舟神色动容,一颗心柔软得不可思议,“你还怀着孕,叫你知道了,又该担心了。”
方知月嗔他一眼,“我是你的妹妹,应该记挂你的,你昨日为了二妹妹去找霍北战打架,实在不妥,若是叫二妹妹知道了,肯定比我还要担心你。”
提起沈昭昭,沈远舟脸色肃然一冷,心里涌上失望。
昨夜他院里动静闹得这样大,连在国公府的知月都能得到消息,跑来看望他,小妹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果然是个冷心冷肺的,亲大哥为了替自己出气而受伤,她居然半点表示都没有。
她还当他是大哥吗?
还当他是亲人吗?
就算是他养条狗,平日小心翼翼心疼着爱护着,主人受伤了,也会跑过来舔两口吧!
见到他脸色不好看,方知月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你可是又跟二妹妹闹脾气了?”
沈远舟嗤笑一声,神色更冷了,“我哪敢跟她闹脾气,如今她断了腿,就成了府里的老大了,谁都得看她的脸色,好好给她伺候着也得不了她的好脸,她也不想想,她那双腿不就是因为自己不懂事才被断的吗,如今还硬要赖上别人了!”
他越说越气,心口受伤的位置似乎更疼了,伤处翻来覆去地绞痛着,额上也不住冒出冷汗。
方知月细心给他擦了擦汗,有些担忧道,“大哥,你伤得这样重,今日昭华县主的接风宴,你还能过去吗?”
沈远舟才想起来这件事,不禁有些头疼。
那位昭华县主,是大夏朝唯一一位拥有封地的县主,手段雷霆睚眦必报,是个极其狠辣的女人,又因为很得当今陛下疼爱,所以在京城,更加无法无天了。
她还有个上不得台面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美人,或男或女,听说她县主府中养着几十个五花八门的面首。
沈远舟不太喜欢这个昭华县主,因为陛下曾经要把昭华县主赐给他做正妻,被他当着县主的面严词拒绝。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他堂堂侯府世子,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怎么可能会娶一个这般不守妇道的女人,哪怕她县主的身份对他有着诸多助力。
那他也决计容忍不了有污点的女人。
自他拒绝亲事之后,昭华县主便缠上了他,还在京城放言必定要让他做她的入幕之宾。
沈远舟知晓自己皮相生得好,这个也是他以后娶豪门贵女的筹码,可是他也未曾想过,会因为自己的相貌招惹上昭华县主。
想到这里,沈远舟叹气道,“我的身体无碍,昭华县主的接风宴,我不得不去。”
若他不去,那便是对皇权的蔑视。
方知月又道,“那二妹妹呢?她本就不是个爱跟外人交好的性子,如今又断了双腿,性子就更加孤僻了,恐怕她是不肯去的。”
沈远舟心口涌上火气,“只是断了腿,又不是活不成了,她既然享着侯府的好处和供养,就有责任为侯府出面应酬。”
更何况,小妹若是不出门,又该怎么和霍北战见面。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如此恶劣了,昨日见到霍北战,沈远舟便知晓他不是个能轻易服软的性子。
更何况,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国公府的世子,怎么可能跟一个女子低头。
还是让小妹主动去给他道歉吧。
毕竟是小妹做事做得太过了。
俩人定情的同心佩岂是说送人就送人的?
打定好主意,沈远舟便找人去通知了沈昭昭,方知月也离开回了国公府。
沈昭昭得了沈远舟院里的小厮知会,要去县主的接风宴,便直接拒绝了。
昭华县主被沈远舟当众落下脸面,便记恨上了侯府,自然也会记恨她,她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来告知的长明听到她拒绝,面露不屑,“我劝二姑娘还是听听我们公子的话吧,您在这府里可还要靠着我们公子才能过得好,可别觉得自己还是侯府千金,我愿意给您点脸面,您就别装相了。”
银杏气得肝疼,上前就要跟长明理论,被沈昭昭拦住了,“你回去吧,告诉沈远舟,我会去。”
长明嗤笑一声,离开了。
银杏跺跺脚,“姑娘,刚才您就不该拦着我,看我不上去抓烂他的那张狗脸。”
沈昭昭笑着摇摇头。
他的话说得是没错的,他们肯给她这点脸面,让她还能在侯府里苟活下去,已经是看了沈远舟的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