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不明白林娇兰为何突然变转变了态度,却听话地驾停了马车。
“我这边用不着你了,你先回金万福等你们东家去吧,我和银珠还有些事情要办。还有告诉你们主子,今日不用来了。”
说完,林娇兰就带着径自离开。
银珠担心的扶住林娇兰:“姑娘,您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了。”
林娇兰轻轻摇头:“无事。”
她只不过突然间感觉心脏有些难受罢了。
她还是高估的自己,低估了京城这趟浑水。当初她中药,明面上是林府,但背后推波助澜的只怕是上面那位。
下这种药,是觉得她们江南李家还不够听话,需要有一位自己人血统的子嗣,才能够让他安心吗。
越往下想,林娇兰的心就止不住的往下沉。她身上明明是最轻最舒服的妆缎,现在却像是有千斤重,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压力和危机感。整个江南李家的命运在这一刻,全系于她一身,但凡行差踏错,他们这个百年望族,只怕是就要陨落于她这一代了。
林娇兰清楚的明白,绝不能让自己再往下想,不然她必然会陷入到极度负面的情绪当中,她今天还有件事情要处理,绝不能在此时受影响。
她强压住心尖儿那抹难受的震颤,快速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再次抬眸时,她眼里再无波澜:“我们去镇远将军府。”
“是,姑娘。”
日头西斜,街上全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林娇兰漫步在街上,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不少人好奇地驻足回眸,因着她这样的容颜着实少见,再加上微微惨白的脸色,难免会惹得人心生怜惜之色。
偶尔还有些人上来搭讪,“姑娘,天色渐晚你这是要去哪儿,需不需我送你一程呢?”
但林娇兰确是一个都没搭理,但还是有些贼心不死的,跟了她一路。
一直到她停在了镇远将军府的门口,那群人才堪堪散去。
银珠被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帮脏东西,等金珠回来了,让她把他们都剁了。”
一向张扬矜娇的林娇兰第一次出声制止:“银珠,京城不比江南,我们行事还是要低调些。”
“姑娘……”
她从小就侍奉在林娇兰的身边,这还是她头一次在林娇兰的身上,看到的了失意这两个字。
“具体的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先去叫门。”
“是,姑娘。”
银珠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林娇兰会突然变得如此低落小心,但却始终牢记一点,那就是永远无条件地去服从林娇兰的一切安排。
扣扣扣
将军府的看门小厮打开门,看清来人是林娇兰后,瞬间就又关上了门。
“姑娘回去吧,老夫人说了,我们将军府庙下,容不下不孝之人。”
“你!”
银珠刚要冲上去,就被林娇兰给拦了下来。
她三两步上前,站在朱红的大门外,第一次低头:“一切皆有缘由,我都可以解释。烦请你通报一声,就说娇兰会一直站在门外,直到祖母肯见我为止。”
大门内却不曾传来半点动静。
银珠气的就要闯进去,却被林娇兰给制止了。
若是不知道那些事情之前,她根本就不会顾及这一道府门,定会带着人砸进门,将她堂姐带走。但如今,自己的命脉被人攥着,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她也只能如被剪去爪牙的猛兽,无能狂怒。
只能靠着从前自己最瞧不起也最不屑做出的姿态,来祈求一丝希望。
才刚站了一个时辰,林娇兰就感觉自己的脚有些肿了,又疼又麻的感觉,让她的额头上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被寒风一吹,寒气从头灌到脚。
想她自出生以来,不是坐着,就是被人抬着,出了自家的门,连走路都是显有的事情,何曾站过这么久,遭过这种罪。
银珠瞧着心疼得紧,但也知道自家姑娘的倔劲儿上来了,谁也拉不住。她只得从怀里掏出帕子,一点点将林娇兰身上的汗珠擦拭干净,以免她受了寒气。
约莫着又过了半个时辰,府内才传来了李岚的声音:“兰儿,回去吧,祖母她老人家今日身子不舒服,见不了客。”
听见李岚的声音,林娇兰抬腿,却因为脚下浮肿,差点直接摔倒,还是银珠扶住了她,才免去了她一身的狼狈。
“那堂姐你跟我走。”
“镇远将军府是我的家,我哪儿都不去,兰儿,你走吧,等过些日子,我再去看你。”
即便是隔着一道府门,林娇兰也依稀能听到府内有人嘲笑的声音。
“真是笑死了,还镇远将军府是你的家,现在谁不知道,镇远将军府已改姓王了,若不是看你能在周舸面前说上几句话,谁会允许你住在这里。”
“就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朋友。你像脸皮狗似的赖在我祖母家里,你那个好妹妹也是,明明在乡下待得好好的,非要来京城抢家业,还把自己的父亲给气晕了,最后还是由陛下出面才消停,你也真好意思。”
府内的人,特意提高了声音,就是为了能让林娇兰听的清楚。
这些年,她堂姐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一滴清泪从林娇兰的眼角滑落,她的堂姐与她只一府门之隔,但她的身后,却是整个江南李家的存亡安危。
这道门其实很轻,轻到不用金珠,她吩咐银珠也能给破开,但这道门又很重,拴着她们江南李家的安危,也困着她的堂姐。
林娇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靠这坊间流传的压力,让王氏见她,与她谈条件,同意她带李岚走。
她将手搭在朱红色的门上,透过两扇门中间的缝隙往下那一抹明兰色,“堂姐,你回自己的院子去吧,我今日不见到外曾祖母是不会走的。”
说话间,有一道人影从林娇兰的身后冲了过来,直接一脚就踹到了门上。只听见砰的一声,偏离林娇兰位置的一扇大门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