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海后面那些斥责的话,全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微张,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
这小子……难道真有两下子?
秦东扬松了口气,感觉后背也出了一层薄汗,刚才精神高度集中,也是累得不轻。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大厅墙上的挂钟,指针不偏不倚,正指向下午一点二十!
哎呀!不好!中午回村里的中巴就只有这一趟,再不走就赶不上了,只能等下午四点那一趟。
他可是答应了向正军下午要回去的。
秦东扬赶紧拍了拍抱着父亲又是哭又是笑的中年男人,“行了,年糕吐出来了,气道通畅了,人暂时没事了。不过最好还是让医生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吸入性肺炎什么的,注意观察就行。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甚至没多看钟大海一眼,秦东扬转身就朝医院大门快步走去,那背影叫一个潇洒利落。
“哎!医生!恩人!您等等!”中年男人这才如梦初醒,看着秦东扬的背影,急忙喊道,“您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科的医生?!我得好好谢谢您啊!”
可秦东扬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摆了摆手,脚步更快,眨眼就消失在了医院门口的人流中。
中年男人想追,可一低头,看到刚刚缓过气来、还需要人搀扶照顾的老父亲,只好焦急地停下脚步。
但他死死地,把秦东扬那张年轻、沉稳,甚至还带着点风尘仆仆的脸,牢牢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这救命之恩,比天大!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这位年轻的“神医”!
秦东扬一路小跑,总算在发车前最后一刻,气喘吁吁地跳上了回村的中巴车。
售票员还瞪了他一眼:“赶死啊你!”
秦东扬嘿嘿一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子晃晃悠悠地启动,看着窗外县城的景象渐渐远去,他的心才算彻底落了地。
今天这趟,虽然卖鱼糕的过程出了点小插曲,但结果还算圆满,不仅鱼糕卖完了,还顺手救了个人,也算没白来。
回到村里诊所,就只有刘夏荷一个人在,正趴在桌子上,好像在看一本什么书。
“回来了,姐夫?”刘夏荷听到动静,抬起头。
“嗯。”秦东扬应了一声,把空背篼往桌子上一放,随口问道,“夏荷,今天……有人来看病吗?”
刘夏荷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坐了一上午也挺无聊。
“没啥大事。就隔壁王大爷来了,说脚底板长了个鸡眼,走路一瘸一拐的,来要了点酒精,说回去自己拿针挑挑,消消毒。”
秦东扬听得嘴角抽了抽,有点无语。
合着自己在外头又是推销又是救人的,忙得跟打仗一样,结果诊所一天的“业务量”,就是来了个要酒精的?
这落差……也太大了点吧?
刘夏荷放下手里的书,忽然凑近了些,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东扬,带着几分好奇和兴奋。
“姐夫,我今天在这儿坐了一上午,就看了会儿书,感觉做医生好轻松啊!平时也没多少人来,来了也就是问两句,给点药或者像王大爷那样要点东西就行了。”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姐夫,我也想要学医!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我肯定能学会!当医生多好啊!”
秦东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还有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给逗笑了,又有点哭笑不得。
“轻松?”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刘夏荷的额头。
“你那是没看到真正忙的时候!咱们这是个小诊所,开在村里,来看病的大多是乡里乡亲,平时也就是些头疼脑热、磕磕碰碰的小毛病多,大病急病相对少。”
“而且现在也不是什么流感爆发、或者闹痢疾拉肚子的高发期,病人自然就少。”
“你要是去县医院看看,就说今天那个急诊科的钟医生,估计忙得连喝口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脚不沾地那都是常态!”
“再说了,当医生可不是看看书就行的,要学的东西海了去了!”
“人体解剖、生理、病理、药理、内科、外科、妇科、儿科……每一门都得学深学透!那得看多少书?得记多少东西?脑子不够用!”
他看着刘夏荷那似乎被吓到,又似乎更加向往的复杂表情,故意问了一句:“怎么样?听完这些,还觉得医生轻松吗?还想学吗?”
本以为这丫头会打退堂鼓,没想到,刘夏荷非但没退缩,反而挺起了小胸脯,眼神格外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崇拜的光芒看着他。
“想!姐夫,我想学!我想当个像你一样的医生!能……能救人的那种!”
秦东扬微微一怔,像我一样的医生?
这丫头……
他笑了笑,心里倒是有点欣慰,伸手揉了揉刘夏荷的脑袋,“行啊,我们夏荷有志气!想学医是好事!值得表扬!”
“不过,”他话锋一转,“学医可不是光靠热情就行,也不是跟我在这小诊所里瞎学就能成的。”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把学校的功课学好,特别是数理化生这些基础科目,把基础打得牢牢的!”
“将来考个好高中,再考个好大学,去正儿八经的医科大学,系统地学!那才叫真本事!学出来才是国家承认的医生!”
他的声音里满是鼓励:“到时候,只要你考得上,学费什么的,姐夫想办法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