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暖玉被晏泽一路拽到杜轩家的后院。
少年衣袖带起的风掠过她的面颊,夹杂着淡淡的青草气息。
“什么事非得躲这儿说?”李暖玉疑惑地睁大双眼。
初春的阳光透过梨树枝桠斑驳洒落,在她瓷白的脸上投下细碎光点。
她比第一次见到时,打扮得齐整了不少。
晏泽松开手,斟酌了会儿,一瞬不瞬看着她说,“杜家清贫,诊费的事你能不能少收些?你若是觉得不公平,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原来是为诊费的事。
李暖玉心中暗暗赞道,眼前的少年,难怪即便是个孤儿,村里人都对他极为友好。
和他的讲义气分不开吧?
“我不要诊费,只想让杜轩帮我个忙。”李暖玉指了指后院外栓着的一头大黄牛,“我想借杜轩的牛儿帮我家犁地。我家在开荒,我父亲和哥哥们只用铁锹挖,速度太慢了。”
晏泽眸光惊讶,“就这?”
“我虽然缺钱,但也不会坐地起价,强人所难。”李暖玉说。
她转身走进卧房。
杜轩娘已经吃好了粥,见李暖玉进来,笑着招手,并撸起了袖子来,“姑娘的药太好了,看,我胳膊上的肿块也消退了不少。
“婶子的脸也消肿了些。”李暖玉笑着说。
跟着进来的晏泽,看到杜轩娘脸上的巨大变化,眸光闪过一抹惊讶。
杜轩看到晏泽走来,高兴地说,“晏泽哥,我娘好了大半呢!”
“嗯,确实好多了。”
“这个诊费……”杜轩娘看了眼药瓶,攥着补丁摞补丁的被角,看向李暖玉,声音发颤,“姑娘,我们家穷,能不能……”
“我刚才跟晏泽商议过了,不收你们家的诊费,只求借你们家的牛儿用一用,去犁地。”李暖玉点头说。
杜轩娘心下松了口气。
她从没用过这么神奇的药,一边用药,一边好,她还担心十分昂贵呢,没想到,诊费仅仅是借耕牛。
“成,没问题。借十天半月都可以!”杜轩娘忙说。
等药水注射完,李暖玉将空瓶子收进了怀里。
实在放进了空间里。
她又取了些抗过敏药和治嗓子的消炎药,递给杜轩娘,“这里有两种颜色的小药片,白的药片一天吃一片,浅黄色的药片一天吃两次,一次吃两片。记住,不能多吃,吃多了反而不好。”
“好好,我记下了。”杜轩娘感激得忙应声。
又担心他们记不住,李暖玉要了纸笔,在包装袋子上写下服用的片数。
交待完,李暖玉起身告辞。
杜轩马上牵来大黄牛,又带上自家的犁具,送李暖玉回家。
院外围观的妇人们,看着早上愁眉苦脸的杜轩一家,这会儿居然说说笑笑起来,她们还听到了屋里杜轩娘在喊杜轩妹妹的声音,惊讶地问杜轩,“杜轩,你娘没事啊?”
杜轩听成了“你娘没死啊”,气得他直瞪眼,“六婶子,我娘好好的呢,她干嘛要死,你希望她死啊!你咋这么坏呢?”
“这死孩子,你怎么说话的呢?”妇人翻着白眼。
“哼,你们在这里嘀嘀咕咕的,当我不知道?造谣我娘得了传染病呢!胡说,我娘才没传染病。我得只是得了风团疹,她现在全好了!”杜轩白了那几个妇人一眼,牵着牛儿走了。
李暖玉抿唇忍笑,不忘给自己打广告,笑着朝妇人们说,“婶子大娘们好,杜轩娘的病是我治好的。对了,里正家孩子嗓子眼卡了枣核,也是我治好的。我没收杜轩家的诊金,他家也挺不容易的,我只借一借杜轩家的耕牛。”
说完,她朝妇人们摆摆手,离开了。
晏泽走在最后。
等他们走远,几个妇人看了眼杜轩家,又开始窃窃私语,“真治好了?这么快的?”
“不会是吹牛吧?”
几个妇人说着话时,看到杜轩娘从卧房里走出来,来到院中拿扫把。
她们发现,杜轩娘的脸上,虽然还有一些红色的斑块,但一早还是肿得跟猪头的脸,这会儿已经消了肿。
“居然真的好了!”
“好厉害!”
-
李暖玉回到了荒地那里。
平昌王挖地挖得累了,正坐在路边休息,看到李暖玉去了许久才回来,少不了沉了脸色。
“李暖玉,你怎么才回?姑娘家的,下次一个人不许去那么久!”
平昌王起身,背着手朝李暖玉走来,一脸严肃地批评。
“我可没去玩,我去办事了。”李暖玉忙解释说。
“办事?为什么事?”平昌王惊讶问。
“爹,挖地辛苦吧?”李暖玉笑眯眯扬眉。
平昌王活到四十五,今天是最辛苦的一天。
手上打了泡不说,全身骨头都要累得散架了。
他没好气说:“你明知故问。”原以为开荒只是小事,没想到真辛苦啊。
“所以,我去借了耕牛回来,用牛儿犁地就不辛苦了。”李暖玉指了指身后,慢悠悠走来的大黄牛说。
平昌王睁大双眼,“你借的?”
“是啊!”李暖玉点头。
平昌王一脸不相信,朝大黄牛走去。
杜轩看到平昌王,挥着手说,“李伯,我娘说,这牛儿你们家可以用十天半个月!”
正在其他地方挖地的李家哥仨,听说有人送牛儿来帮他们家犁地,都从荒草里走到路上来。
“暖玉,这是怎么回事?”平昌王望着牛儿和犁具,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困惑。
他们家可是从外地来逃难的,没有一个熟人和朋友。里正家肯帮忙,还是因为他们救过里正的父亲。
但本村人主动帮忙,实属叫人意外。
“刚才轩子娘突发急症,我顺手给治好了。”李暖玉轻描淡写地说。
杜轩赶着牛儿走到了近前,激动地插话:“李姑娘当真神了!我娘得了风团疹,早上还疼得起不了床说不了话,这会儿都能轻松扫院子了!”
少年黝黑的脸庞泛着红光,眼里满是感激和兴奋。
“这么复杂的病,你也会治?李暖玉,好样的!”三公子李景晨,佩服地朝李暖玉竖起了大拇指,“我以为,你取个枣核包个断胳膊断腿,就是顶天的本事了,没想到还会看其他病!”
“是啊,李姑娘太厉害了!”杜轩笑着说。
听说女儿帮人治好了病,平昌王的神情,得意起来。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平昌王大度地摆手,又拍拍牛儿,看向三个儿子,“你们谁会犁地?”
二公子和三公子一起看向世子李景明。
正在查看犁具的李景明轻轻点头,“我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