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
傅夫人不解。
傅今年沉默片刻,终于吐露了心声:“那时我正在外面出差,一觉醒来,小夏就坐在我的床边。”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来的,酒店查了监控,房门和窗户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从始至终都没人进过我的房间,他就那么出现了,神不知鬼不觉。”
傅今年在此之前也确信,自己没有和谁发生过关系,更不可能有过孩子。
可多家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都显示,他和傅觉夏是父子关系。
事后他也派人查了孩子的资料,结果是一片空白。
傅觉夏的母亲,他的出生记录,前三年的成长记录,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要说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还能找到是哪块石头。
而傅觉夏,他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对此傅今年只觉得匪夷所思。
或许是觉得这是上天安排,又或者是自然而然的亲切感,他就把傅觉夏带回了家。
“那我们先前问你,你为什么不说?”傅夫人不解。
傅今年略显无奈:“这么离谱的事情,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你和爸会信吗?”
傅夫人沉默了。
是的,放在之前她肯定不信的。
但现在,你要说世上有外星人,她也能接受
傅夫人轻轻叹息:“算了,既然是老天爷送到咱们家的,咱们就好好养着。”
反正他们现在也遇到了贵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准从今天开始就会转运……
……
从傅家出来时是下午两点,盛夏的天气,日头正毒。
孟九笙和孟初羡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感觉周围的气压很低。
孟九笙观察着孟初羡的脸色,主动问:“你好像在生气?”
孟初羡驻足,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我不该生气吗。”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孟家的。”
孟初羡眉头蹙得更紧:“你觉得我是怕孟家会跟着你倒霉?”
“那不然……呢……”
注意到孟初羡的眸光越来越沉,孟九笙逐渐没了底气。
难道看错了?
孟初羡语气严厉:“我是气你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回事。”
孟九笙神色微怔。
孟初羡:“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学过什么本事,也不知道你道行深浅,但是你做事不能只考虑自己。”
“你随随便便为他人挡灾,如果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刚把你找回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爸妈会有多难过。”
前二十年替别人养了女儿,多年的感情和心血付之一炬。
如果再经历一次失去女儿的痛苦,父母该怎么受得住。
孟初羡说得真挚,眼底流露的关切也不像是假的。
这让孟九笙心头泛起陌生的酸涩。
她前世修行百年,一直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无人牵挂,也无所顾忌。
她没有家人,没有体会过家庭的温暖。
原主受尽冷眼和讥讽,更是不知道被人疼爱是什么滋味儿。
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
见孟九笙不说话,孟初羡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吓到她了。
他平复心绪,语气放缓:“今后你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你有家人,明白吗?”
孟九笙微笑着应下:“好。”
孟初羡看向她怀中的钱盒子:“需不需要我帮你拿?”
看着还挺沉的。
孟九笙不客气地递过去:“谢谢,哥。”
这声轻唤让孟初羡指尖微颤。
他沉默地接过木匣,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哥”落在耳边,格外的好听。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向孟家走去。
此时的孟家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位于首位的是孟老爷子,孟崇礼,今年八十六岁,虽然已经两鬓斑白,但依然目光如炬,气势十足。
旁边是长子孟泊序,长媳沈清澜,他们也是孟初羡和孟九笙的父母。
两人脸色焦急,时不时地看向门口,望眼欲穿。
再往旁边分别是次子孟泊章、老三孟泊言,以及两位侄子孟淮亭、孟淮间,侄媳等等,还有七八个年轻人。
孟家是大家,而且阳气旺盛,孟崇礼和弟弟孟崇义生的全部都是儿子。
两家关系密切,形同一家,孟崇义离世早,孟家便由孟老爷子一人当家做主。
客厅里坐着的那些年轻人都是子孙后辈。
这时,一个留着狼尾短发,看似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开了口。
“这么一大家子人都在等她,她可倒好,不先回家见长辈,反而绕道去了傅家,谁不知道咱们两家不和,让爷爷等那么久,真是不懂规矩。”
孟时景瞥了他一眼:“八哥,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看傅家那事挺急的,否则也不会让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小孩子跑出来,各位叔伯别生气,大哥他们在路上了。”
孟别羽咬牙:“说了多少遍,别叫我八哥。”
跟个鸟人似的。
孟时景没理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接着屁颠屁颠来到孟崇礼身后为他揉肩捶背。
“爷爷,您渴不渴?我给您倒杯茶。”
孟泊序也开口为儿女说话:“是啊爸,我们虽然还没见过那孩子,但阿羡是知道轻重的人,傅家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您多担待。”
孟崇礼“嗯”了一声,语气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说话间,孟初羡已经领着孟九笙进了门。
踏入客厅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满室华贵。
孟老爷子端坐主位,不怒自威,空气中弥漫着上等龙井的清香,却掩不住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其他人也纷纷将视线投到孟九笙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考究。
果然是世家,大场面。
不过孟九笙也不虚,她迎着满屋的目光,步履从容地随孟初羡来到客厅中央站定。
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架势,孟老爷子眼底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很好,不怯场。
孟初羡为两人介绍:“爷爷,这是九笙,九笙,叫人。”
九笙?倒是衬了他们孟家的辈分,而且按年龄,她刚好排行老九。
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孟老爷子暗自心想。
“爷爷。”
孟九笙礼貌点头,声音不卑不亢。
“好,回来就好。”孟老爷子简短地回了几个字。
毕竟儿孙太多,又是送一回见,要说有多亲,那不现实。
再者,以他的性格也表现不出太激动的情绪。
孟初羡接着向孟九笙介绍其他人:“这是爸妈。”
对上“父母”殷切的眼神,孟九笙停顿了一瞬,随后不习惯地开口:“爸,妈。”
“哎。”沈清澜瞬间红了眼睛。
这才是她的女儿啊。
可是她却让她流落在外二十年,时景还说李家人对她很不好
看着孟九笙清瘦的模样,沈清澜揪心地疼。
介绍完父母,接下来就是众位叔婶,以及堂兄弟姐妹。
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有高兴,有排斥,也有事不关己的平淡。
就在沈清澜拉着孟九笙嘘寒问暖之时,孟别羽又开了口。
“土里土气的,要我说,还不如孟欣然”
话音未落,就引来孟淮亭一声呵斥:“你给我闭嘴!”
孟淮亭是孟泊序的堂弟,也是孟别羽的亲爹。
听到儿子维护孟欣然,他心里直突突。
要知道,在老爷子眼中,孟欣然的举动和叛徒无异……
果不其然,孟崇礼听到这话,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你觉得孟欣然好?”
被老爷子沉沉注视着,孟别羽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孟淮亭为儿子找补:“爹,大哥,别羽向来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你们别往心里去。”
孟氏老家有这样的风俗,侄子、侄女可以认大伯或小叔为爹,既显得亲近,也能在称呼上和亲生父亲有所区分。
孟老爷子敲了敲檀木桌面,声音沉如洪钟:“我把话放在这,孟欣然那个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已经不再是孟家人。”
“如果你们谁喜欢她,和她有感情,可以马上收拾东西,滚出孟家去找她。”
满座鸦雀无声,不敢多言,孟别羽额角渗出冷汗,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和孟欣然还有联络,或者敢接济她,别怪我翻脸无情。”
老爷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稍缓:“另外,孟九笙是老大的女儿,孟家的亲孙女,你们就算一时无法接受,那也给我忍着。”
“我不要求你们像对待亲生女儿或是兄妹一样待她,但也别想着欺负她,明白了吗。”
孟家人纷纷应和:“知道了,爸。”
“知道了,爷爷。”
他们从小被灌输的思想是,要拿得起,放得下,更要懂得取舍,不要把时间和感情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既然孟欣然鼠目寸光选择离他们而去,他们更不会留恋。
比起孟家的富贵,和孟欣然之间的感情根本微不足道。
偏偏孟别羽那个没脑子的口无遮拦。
别羽别语,就是让他少说话,谨言慎行,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孟九笙打量着孟崇礼,心想这老爷子虽然缺乏慈爱,却是个刚正不阿、爱憎分明的性子。
不过孟老爷子表面看似在维护孟九笙,但心里还是对她有些许不满在的。
她一声不吭去了傅家,回来也没个解释,着实没有礼数。
然而就在这时,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孟崇礼看了眼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一个久违的人名。
傅存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