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康制药董事长办公室弥漫着雪茄和消毒水混合的古怪气味。傅沉的目光扫过橡木书架上那些烫金封皮的医学著作,最后停在墙上的巨幅合影上——张永文与市长握手,背景是\"抗癌新药突破奖\"的横幅。
\"周延只是替罪羊。\"程临用钢笔戳着合影玻璃,在张永文腕表上留下个墨水点,\"看这个百达翡丽,和二十年前游泳队庆功宴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傅沉翻开会议桌上的相册。泛黄的剪报里,年轻教练张永文搂着获奖学生,右手随意搭在林向阳肩上。男孩的笑容有些僵硬,教练的小指却诡异地勾住他衣领。
\"性侵。\"程临突然说,\"林向阳转学前的班主任日记提到,他变得害怕肢l接触,经常在更衣室待到所有人走光。\"他翻到相册末页,指着一张被撕剩的角落,\"这里原本有五个人的合影,现在只剩张永文和周延。\"
傅沉的手机震动,技侦科发来报告:录音笔吊坠上的\"zyw\"字母周围检测出唾液酶,与张永文dna样本匹配度998。
\"他亲吻过这个吊坠。\"傅沉站起身,突然注意到落地窗外有个玻璃花房,\"那里种着什么?\"
程临已经按下电梯按钮:\"猜猜看?\"
花房的自动门识别到张永文的指纹卡时发出欢快的滴声。扑面而来的甜香中,数百朵蓝玫瑰在恒温灯下妖冶绽放。傅沉戴上手套触碰花瓣,指腹立即沾上荧光粉末。
\"rt-512的原始培育株。\"程临蹲在灌溉系统前,拆开某个阀门,\"看这个计时装置,每天18点自动添加\"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阀门内侧刻着行小字:给lyx的礼物。
傅沉突然拽着程临后退。花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向他们,红色指示灯诡异地闪烁着。扬声器里突然传出钢琴声,是《致爱丽丝》的变调版本。
\"他在等我们。\"程临眯起眼睛,泪痣在蓝玫瑰的荧光下泛紫,\"张董事长,您培养这些玫瑰用了不少林向阳的基因样本吧?\"
没有回应。灌溉系统突然启动,淡蓝色水雾喷涌而出。傅沉撞开花房侧门时,看到张永文的奔驰正驶出地下车库。
车载广播播报着突发新闻:\"明康制药董事长张永文原定今日出席的抗癌论坛临时取消\"程临突然抢过方向盘,猛打方向冲进逆行道。
\"长青中学旧址!\"他指着导航地图上闪烁的红点,\"周延被捕前最后发给张永文的定位就在那里。\"
废弃校园的铁门缠着锈蚀的锁链。傅沉翻墙时,一块铭牌刮破了他的袖口——\"2002年校友捐赠\"的字样在月光下依稀可辨。
泳池早已干涸,池底裂缝里钻出丛丛野草。程临跳进池中,靴底碾碎了几片蓝色的玻璃渣。
\"不是玻璃。\"傅沉蹲下身,镊子夹起一片荧光物质,\"培养皿碎片。\"他的手电光扫到池壁某处,突然顿住——用指甲刻出的船锚图案,旁边是歪斜的日期:20021015。
程临的呼吸变得急促:\"林向阳死亡当天。\"他抚摸着那些刻痕,\"这些划痕方向是左手写的。\"
地下室的门被木板封死,但锁孔有新近摩擦的痕迹。傅沉踹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某种甜腻气息扑面而来。手电光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全是穿着泳裤的少年,其中林向阳的被红笔圈出,旁边贴着他的尸检报告。
\"恋童癖的纪念堂。\"程临的声音发颤。他指向角落的老式录音机,上面放着支锈蚀的钢笔,\"看笔帽上的刻痕\"
傅沉用证物袋装起钢笔。放大镜下,笔帽顶端有个微型玫瑰浮雕,与吊坠上的如出一辙。录音机突然自动播放,沙沙声后响起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张教练说如果告诉别人,就让姐姐也进泳队\"
\"林向阳的录音。\"程临按下暂停键,\"这就是周延说的'消失的录音笔'。\"他忽然掀开地毡,露出个暗格。里面整齐排列着七个玻璃瓶,每个瓶里泡着朵蓝玫瑰,标签写着不通日期——最近的是三天后的5月12日。
傅沉的手机突然亮起。物证科发来紧急消息:rt-512毒素的基因测序显示,其载l病毒与林向阳骨髓样本中发现的异常蛋白结构完全一致。
\"他用死者的基因改造了玫瑰。\"傅沉的声音干涩,\"每个瓶子代表一个受害者\"
程临已经爬上楼梯:\"张永文不在复仇名单上,他本身就是名单。\"
月光突然被阴影遮蔽。他们抬头看见张永文站在泳池边缘,西装革履与破败环境形成荒诞对比。他左手握着注射器,右手拿着个老式录音机。
\"我以为周延会处理得更干净。\"张永文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那孩子太感情用事,非要保留向阳的吊坠。\"他按下播放键,泳池顿时回荡起少年惊恐的抽泣声。
傅沉悄悄打开执法记录仪:\"2002年10月15日发生了什么?\"
水底录音突然变得清晰:\"教练把我按在更衣室说姐姐明年也能进泳队\"接着是衣物撕裂声和突然的惨叫。
张永文关掉录音:\"向阳不小心撞到储物柜,就这么简单。\"他的注射器在月光下闪着蓝光,\"而你们会死于意外触电——就像五年前调查这件事的傅警官。\"
傅沉感到血液结冰。父亲临终前焦黑的指尖,医院报告的\"电击伤\"字样,此刻全都串联起来。他拔枪的瞬间,张永文突然将注射器扎向自已脖颈。
程临扑上去时,张永文已经软倒在地。蓝色液l迅速在他血管中扩散,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玫瑰开了\"
\"是rt-512的改良版!\"程临掰开他眼皮查看瞳孔,\"他在自我灭口!\"
傅沉翻找张永文口袋,只摸出张泛黄的泳队名单。背面用红笔圈着七个名字,其中五个已经划掉——剩下的是周延和另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
警笛声由远及近,程临却盯着泳池排水口。那里卡着半片蓝玫瑰花瓣,比现在的实验株颜色更深,边缘呈锯齿状。
\"第一代玫瑰。\"他轻声说,\"二十年前这里还种着原始的品种\"突然拽住傅沉,\"等等,名单上第七个是谁?\"
傅沉在月光下辨认着那个被水渍晕开的签名,突然感到寒意爬上脊背。那是他父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