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的过去,江逾白再也听不到耳边被人说到前女友的名字,不被人或怜悯或同情的眼神注释时,他已经来到了研二。
江逾白正在宿舍里泡方便面,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陈师叔”三个字让他差点把热水洒在裤子上——这位脾气火爆的师叔很少直接给学生打电话。
“喂,师叔\"立刻来我办公室!带上你的笔记本电脑!\"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刚喝了一整瓶辣椒酱,语言中暴躁抑制不住。
20分钟后,江逾白站在陈师叔的办公室里,看着对方像头被惹怒的狮子一样来回踱步。
办公桌上散落着几包吃了一半的饼干,还有一个空咖啡杯。
\"周雨晴在科智量子遇到麻烦了,\"师叔抓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他们的量子定位系统出了故障,李铭他们也过去了,搞了两天没搞定。
\"江逾白点点头。
周雨晴是陈师叔最得意的女弟子,专业能力很突出,去年研究生毕业后去了这家科技公司做技术工程师。
\"王副总刚才打电话,说再解决不了就要换供应商。
\"陈师叔的额头上暴起青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实验室20的研究经费\"\"我明白了,老师。
\"江逾白赶紧打断他,\"我现在就去看看。
\"陈师叔塞给他一个u盘:\"这是雨晴的毕业论文数据。
记住\"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科智在联系德国的技术工程师,我不好直接去科智量子,但是如果搞不定,就说需要我会亲自出马。
\"新科量子的办公楼比江逾白想象的豪华多了。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前台小姐姐精致的妆容,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都让他这个常年泡实验室的理工男有些不适应。
电梯门一开,他就听见了激烈的争吵声。
\"我说了是环境问题!你们实验室的温控系统太差了!\"这是李铭的声音。
\"放屁!同样的设备在苏州厂区运行良好!\"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拍着桌子。
角落里,周雨晴正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看到江逾白,她眼睛一亮:\"师弟!\"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不少,黑眼圈很明显,白色衬衫的袖口还沾着咖啡渍。
\"什么情况?\"江逾白凑过去看她的电脑。
\"量子定位系统突然不准了,误差超出允许范围。
\"周雨晴调出一组数据,\"最奇怪的是单机测试完全正常,一上生产线就出问题。
\"江逾白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指甲被咬得参差不齐。
\"王副总已经联系了德国技术工程师,\"她小声说,\"如果今天还解决不了\"\"又一个学生?\"一个西装男,应该就是王副总的男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江逾白。
\"陈教授自己不来,总叫学生过来。
是不是太不把我们科智量子当回事了?\"\"王总,老师现在有事,真的抽不出空来,江师弟是我们实验室最厉害的\"周雨晴急忙解释。
\"我不管多厉害,\"王副总打断她。
\"施密特博士1小时就下飞机了。
如果到时候你们还在瞎折腾\"江逾白没理会科智量子这场内部的对峙,直接走向那台出问题的设备。
拆开的外壳下,精密的电路板暴露在外,几个指示灯不正地闪烁着。
\"能给我一杯咖啡吗?\"他突然问。
\"越浓越好,我刚结束实验。
\"周雨晴端来的咖啡苦得像中药,但确实提神。
江逾白一边啜饮着这黑色液体,一边翻看设备日志。
\"奇怪\"他指着屏幕上一组数据说:\"每次出错前都有个微小的电压波动。
\"\"我们查过电源了,没问题啊。
\"李铭凑过来。
江逾白摇摇头:\"不是电源本身,是某种周期性干扰。
\"他转向周雨晴,\"最近公司有什么新安装的设备吗?\"周雨晴想了想:\"上周总裁办公室装了台新空调,说是静音型的\"江逾白眼睛一亮:\"变频空调?\"10分钟后,他们站在地下室的配电间里。
运维的工作人员指着角落里一台崭新的机器:\"就是那个,德国进口的,花了公司不少钱呢。
\"江逾白检查了参数,嘴角微微上扬:\"找到问题了。
这台空调的变频器会产生特定频率的电磁干扰,正好影响了我们的量子传感器。
\"\"怎么可能?\"王副总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下来。
\"这么贵的设备会有这种问题?这个可用了德国的最新技术\"\"不是设备质量问题,\"江逾白解释道,\"是我们的传感器太敏感了。
就像\"他想了想,\"就像你在演奏大厅听着舒缓的交响乐时,旁边有人突然打开电动剃须刀刮胡子\"回到会议室,江逾白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修改控制程序。
\"你在做什么?\"一个带着德国口音的声音突然响起。
施密特博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
他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充满怀疑,身后跟着两个拎着精密仪器的助手。
\"加个小补丁,\"江逾白头也不抬,\"抵消那个干扰频率。
\"\"胡闹!\"施密特转向王副总,\"量子系统需要整体解决方案,不是这种学生式的修修补补!\"王副总的表情变得犹豫起来。
江逾白没理会这场争论,继续敲着代码。
半小时后,他按下回车键:\"好了,试试看。
\"周雨晴忐忑地启动了系统。
监控屏幕上,误差值迅速下降,最终稳定在正常范围内。
\"太棒了!\"她忍不住欢呼起来。
施密特博士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种临时方案根本不专业\"\"但很有效,不是吗?\"江逾白合上电脑,\"而且完全免费。
\"王副总的表情像是被迫吞下一只活青蛙。
他僵硬地和施密特握了握手:\"博士,看来这次不需要\"德国人冷哼一声,带着助手转身离开。
傍晚,事情解决后,江逾白和周雨晴微信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回学校了。
刚走出新科量子门口不远,周雨晴追了出来。
\"师弟,真的太谢谢你了。
技术部今天还要开会,改天在请你吃饭。
\"她递给他一杯奶茶。
\"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要被调去行政部门了。
\"周雨晴苦笑了一下。
“大学选专业时,家里面都说,这个专业不适合女孩子,让我选其他专业,我没听。
”“我一直觉得我不比任何人差,在学校时真的是温室,自己努力优秀就行。
但进入职场。
我才发现没那么简单”江逾白这才知道,作为公司里少有的女技术员,周雨晴一直承受着额外的压力。
这次故障若不能解决,她很可能会被\"明升暗降\"。
\"其实\"她咬着吸管。
\"我一直很羡慕你。
老师很总遗憾比师伯晚一步招纳你入门,他总说,你是他这几年里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
\"江逾白摇摇头:\"你毕业论文里那个噪声抑制算法就很棒,我只是运气好,之前在一次实验中,碰巧遇到过类似问题。
\"周雨晴突然笑了:\"就当你安慰我了,公司这边刚刚联系过我,说希望你能来公司当兼职的技术顾问,你考虑一下吗?”“别的不说,这边给的薪资还是很丰厚的。
\"“这是我最满意我们这家公司的地方了。
”“我考虑一下,在给回复”江逾白思考了一下回复道。
回学校的地铁上,江逾白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雨晴发来的消息:「老师说不要我请,下周他请你吃饭,他珍藏的那瓶茅台终于要开封了。
」江逾白忍不住笑了。
他想起陈师叔办公室里那些吃了一半的饼干,想起周雨晴咬得参差不齐的指甲,想起王副总那张憋屈的脸这一切突然让他觉得,比起一直在实验室里面埋头做实验,偶尔这样出来接触一下形形色色的人,也不是完全无趣的一件事。
或许去当个技术顾问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