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骊还对宋文砚有指望,不能将人得罪了。
她拖着身子起来,在墨娟和小翠的伺候下快速整理好出门去。
“夫君和瑶姨娘来了。”
宋文砚有些不满,这可是瑶娘正式进府的第一日,正妻这样折腾实在有些刻意。
“清骊,听说你昨晚胃疾犯了?”
“是我在娘家就有的老毛病了,只是昨夜有些急。”
宋文砚听后没再多说,而是拍了拍瑶娘的手,“去吧。”
苏瑶娘慢步上前,“姐姐,瑶娘来给您敬茶。”
清骊脸色苍白,笑了下走到榻边落座,“瑶姨娘昨夜睡得可好,没因我这屋里寻大夫来吵到你吧。”
“并未,瑶娘昨夜睡得很好。”她说完面露难色,像是害喜的模样。
宋文砚说,“先敬茶吧,屋子里药气重,瑶娘不适应。”
清骊给墨娟使了眼色,墨娟便端来一盏茶。
苏瑶娘上前拿起,还没等跪下身,忽地栽了一下将茶全都洒在清骊身上。
“哎呀,姐姐没烫到吧。”
宋文砚立即上前扶起苏瑶娘,紧张道,“别管那些了,你可有事?”
苏瑶娘呼痛甩了几下手掌,眼眶刷的泛出泪花,“砚郎,瑶娘不是有意的,那茶杯太烫,瑶娘实在端不住了。”
宋文砚瞬间动了怒,“谁端来的茶,不知道试过温才能用吗!”
墨娟刚给清骊打理好衣裳,闻言上前行礼道,“五少爷,是奴婢准备的茶水。”
“五奶奶胃疾未好,大夫嘱咐不让喝茶,但五奶奶说不好让瑶姨娘为难,便让奴婢便准备一杯温茶。”
“温茶?”宋翊抓着瑶娘发红的手,“看看,温茶能将人手烫成这样!”
墨娟看去,瑶姨娘的手心确实是红的,顿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喃喃道,“真不是热水沏的茶……”
清骊抚着胃部起身,“夫君,先请大夫过来看看瑶姨娘的手吧。”
宋文砚关心则乱,连体面都给忘了,“沈清骊,你的下人擅自做主,谋害姨娘,该罚!”
墨娟冲清骊跪下,“五奶奶,奴婢真的没有,奴婢甚至不是等茶凉了端来,而是直接用温水泡的。”
清骊知道墨娟说的都是实话,眼下这一出是瑶姨娘给她的“见面礼”。
“夫君,我在闺阁中便看了许多医书,略懂点医术,当下还是别想着罚人,瑶姨娘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对吗?”
宋文砚看了看清骊,又看看怀里抽泣的瑶娘,语气不太好的说道,“那还不赶紧过来。”
清骊走上前,却见瑶娘窝在宋文砚怀里不肯配合。
“瑶姨娘,烫伤若是不及时处理了,后面可能会起水泡留疤的。”
瑶姨娘双手抵在宋文砚胸膛上,嘤嘤哭泣,“砚郎,我没事,还是别劳烦姐姐为我操心,请位大夫过来吧。”
宋文砚抱紧怀里的人,心疼坏了,“瑶娘听话,清骊说得对,我们尽早医治,别留下什么伤痕。”
瑶娘见拒绝不了,突然捂着嘴出门吐去了。
宋文砚也跟着跑出去,墨娟委屈的说,“五奶奶,五少爷还想罚奴婢吗?”
清骊坐回榻上,“应该不会,他出了门便想不起这里了。”
这才第一天,清骊就能预见和苏瑶娘共侍一夫后的热闹日子。
墨娟擦干眼泪,“五奶奶,外面的药煎好了,您现在喝吗?”
清骊说,“喝,我得按时吃药养好身子,以后还要长命百岁呢。”
不知为何,瑶娘后来老实不少,虽在一个院子里,清骊与其甚至能三两日不见一面。
就这样相安无事大半月,宋文砚突然从东厢房来了主屋。
清骊有些吃惊,“夫君这是?”
“今夜我在此处安置。”
清骊和墨娟互相看了一眼,双双在对方眼里见到不解。
宋文砚主动说,“我知这段时日行事欠考虑,伤到你作为正妻的尊严,清骊,今后我也会多顾及你这边。”
清骊对此倒是没什么感想,却不合时宜的想起来宋翊的威胁。
“夫君这样瑶姨娘可愿意,清骊想与瑶姨娘和平相处,别再因此闹出嫌隙。”
宋文砚神色纠结,但却说道,“她是妾你是妻,没有她挑你不对的道理,你且放心。”
“我是怕瑶娘心情不好动了胎气。”
“不会,瑶娘最是善解人意,我这次来她也是同意的。”
清骊不好再说些什么,“那清骊服侍夫君更衣梳洗。”
宋文砚看着自己的妻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明明一开始也是喜爱的,只是总觉得沈清骊这样的女人无趣又木讷,循规蹈矩的做着分内之事,空有一副美貌却不知如何运用。
不像瑶娘,当初在庐中,宋文砚第一次亲眼见女子骑马打猎,对他来说这样鲜活的生命才是稀有的,值得珍爱的。
但桂姨娘同他说,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不好冷落去,白白给外人递笑柄。
宋文砚今日与瑶娘商量此事,瑶娘哭来哭去,三个来回才同意让他来主屋住一宿。
如今得了机会,宋文砚想着先将房圆了,给自己这位正妻一个孩子,剩下的以后再说。
夫妻俩可谓是心思各异,天南海北。
清骊一边给宋文砚取发冠,一边在心里祈祷。
宋翊不会发现,宋翊不会发现,宋翊不会发现……
还好,都准备好以后直到二人躺下熄灯也没什么动静。
宋文砚躺在里面,片刻后在被子底下动作着,清骊心里砰砰跳,不知该不该找理由拒绝。
可是,她为何要拒绝。
夫妻敦伦,天经地义。
清骊压下浑身不适,咬着牙硬挺。
宋文砚渐渐找到状态,刚一翻身,便听见一声剧烈的尖叫。
“不好了,瑶姨娘见红了!”
“快去请大夫,快些!”
“五少爷呢?”
“在五奶奶房里。”
床里头的男人一个闪身越过清骊跳下床,只穿着件中衣便跑了出去。
清骊见那匆匆离去的背影,非但不觉被丈夫冷落,甚至松了一口气。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清骊顿住了——
为什么她会这样想?
墨娟这时跑进来,“五奶奶,咱们要去看看吗?”
清骊坐起来,“去,但不着急,先替我找件厚衣裳,最近真是越发冷了。”
墨娟疑惑着,主子怎么没有一点伤心,这是一个正房在妾室闹事时该有的神色吗。
难道是难过到极点,已经麻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