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龛下的阴影里,林悦将碎瓷片藏进袖袋,金叶子纹样的洒金笺在烛火下泛着诡异光泽。
正院方向忽有铜锣三响,惊得她腕间银镯撞在供桌上,香灰簌簌落进蜡油凝成的红梅里。
\"五姑娘可让老奴好找!\"周瑞家的扶着翡翠抹额撞进佛堂,记头珠翠映着琉璃灯乱晃,\"琏二奶奶说了,既是老太太特许你协理内务,明儿忠顺王府女眷的茶席便由你经手。\"
林悦垂眼盯着青砖缝里的茉莉残瓣,忽觉前世考公时刷过的千道行测题,竟比不过此刻半片碎瓷的凶险。
正厅方向传来瓷器相碰的脆响,王熙凤标志性的金镯击玉声混在其中:\"到底是宫里赏的甜白釉,可别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连个茶船都摆不正。\"
次日寅时三刻,林悦跪在茶房青石地上擦,赭釉斗笠杯的阴影恰好笼住王熙凤绣鞋上沾的香灰。
忠顺王妃的护甲突然扣住林悦手腕:\"难怪这茶汤泛着琉璃色,五姑娘且近些说话。\"点翠凤钗的阴影爬上少女苍白的颈项,林悦嗅到对方衣襟间熟悉的沉水香——与佛堂供桌上燃的竟是通一味。
当鎏金舆轿的帘栊垂落时,林悦掌心已掐出五道月牙痕。
王熙凤的冷笑混在铜锣声里传来:\"五丫头如今攀了高枝,倒把西花厅的紫檀椅都坐出了新花样。\"但真正让她后颈发凉的,是忠顺王妃临行前塞进茶笼的那方鲛绡帕——帕角绣着的火漆纹样,正与锡罐底部的御印严丝合缝。
暮色漫过抱厦的滴水檐时,林悦望着茶房里打翻的茉莉香饼,突然发现那些散落的残瓣拼凑出的形状,竟与洒金笺上的金叶纹路分毫不差。
佛堂方向传来三更梆子响,而她袖中的碎瓷片,不知何时少了一枚锋利的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