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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刘的！你等着,我会去找你的！”
周立在刘晓竹抱着刘晓梅离开的时候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那模样真的是恨不得用眼神就把他凌迟了。
“我等着。”刘晓竹留下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头也不回地抱着刘晓梅离开了。
一时间这废楼里只剩下四个人。
齐飞远见刘晓梅安全被带走了，多少安心了些，至于他自己,他现在也不知道齐军会怎么样,都说虎毒不食子,但齐军不是虎，而且食不食子全看他心情。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小远？”周立问。
齐军没理他,而是看了眼齐飞远,突然笑着说：“儿子，要不你跟我一起走怎么样？你爹我现在有钱了,保证带你吃香喝辣,不比你以后做那穷教师享受？”
钱磊在一旁听完齐军的话忍不住死死攥着拳头,他心想：跟着你走去哪？逃亡一辈子吗？还是指不定哪天就在路上被抓或者被枪毙了,真是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人渣！
“放过他吧，钱都在这里了,你想去哪里都行，放过小远。”周立的拳头都开始泛白，他压着内心的暴怒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
齐军见齐飞远抿着嘴不说话，突然在他耳边幽幽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吗？因为她是个贱人！我跟她去了那鬼地方，为了养她每天都要去工地干活，可她呢？她居然背着我偷男人！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被烧成这样！贱人！都是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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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情绪越激动,手也下意识用了些劲，这次齐飞远感觉到的不只是刺痛,而是真切的皮肤被割开的剧痛，于是他没忍住下意识地呻/吟一声，虽然声音很低而且短暂,但这声音却迅速无比清晰地传进了周立的耳朵里。
“冷静点！你冷静点！别伤他，别伤他！”周立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要不我来当你的人质，我可以开我的车送你走，这样行吗？”
齐军犹豫了一下，怀疑地看着他说：“你不行！你那体格我控制不了你，再说刚才放那个贱女人走也是因为她那副鬼样子一点力气没有根本起不了作用还会拖累我，但我儿子不一样，他虽然不小心挨了打，但他没那么虚弱，而且我比较好控制，你要是真想换，行啊，找个地方让自己受点伤，但又不影响走路，那我就考虑考虑。”
“别答应他！”
“我答应你！”
齐飞远和周立几乎是同时喊出口的，连钱磊在一旁都明显很惊讶，实在是没想到周立能做到这个份上。
眼见周立拿起齐军从兜里掏出扔过去的另一把刀，齐飞远一下子就急哭了，他剧烈地挣扎着，带着哭腔喊：“不要！不要周立！我不要你为了我伤害自己！你住手！放下刀！求你了，求你放下刀……”
周立却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看都没看他，而是问齐军：“你觉得哪个位置好，我听你的，只要你说话算话，别伤他。”
“那就——”齐军话还没说完，就只听见“砰”地一声枪响，接着齐飞远就感觉脖子上冰凉的刀刃消失了。
他僵硬地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齐军中枪了，此时已经闭着眼睛倒在了地上，嘴唇上也没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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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吗？
“小远！！”周立和钱磊齐齐喊了一声后朝他跑过来。
周立用那把刀几下就把绳子给割断了，齐飞远却还在震惊当中没有回过神来，他浑身脱力一般地跪坐在地上视线始终停留在双眼紧闭的齐军身上。
齐飞远一动不动地任由周立发狠地抱着，两个人跪在地上，皆是泪流满面。
他还是不敢相信，齐军就这么死了。
虽然他非常恨这个人，可当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就没有了生气直挺挺地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时，他还是忍不住哭了。
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喜悦，也许是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怎么样？都安全吗？有个人能先来告诉我具体情况吗？”
这时突然冲出来一堆警察，有个像是领头的四下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两人旁边站着的默默掉眼泪的钱磊。
“你过来跟我讲一讲当时的情况，一会儿你们全都要回去做笔录，还有救护车马上来，你们有没有受伤严重的？”那个领头的警察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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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磊擦了擦脸，走到他面前给他大概叙述了一下，周立还紧紧抱着齐飞远不撒手，他好像头一次知道人的眼泪可以这么多。
他心里简直怕得要死，就怕万一刚才对面的狙击手出了什么差错，让齐飞远有危险。
“让你受伤了，小远，对不起……”周立含糊不清地哭着说。
齐飞远这才回过神来，眼睛却生疼，他不由闭上眼睛靠在周立肩膀上，哑着声音说：“没事就好。”
“……小远！小心！”
钱磊突然双眼大瞪，指着齐飞远身后大喊一声，片刻后就拔腿往那边冲，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或者说，只是比周立晚了一步。
刀子刺进身体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响在齐飞远耳边，而周立抱着他猛地一转后，近在咫尺的齐军苍白却狰狞的脸让他的心瞬间就凉透了，呼吸都停了下来。
齐飞远愣愣地看着齐军狞笑的脸，接着再次听见几声枪响，跟着似乎有血溅在他脸上，但他只是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齐军就彻底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了。
这次，是真的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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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周立！你怎么样？”钱磊冲到两人身边推了推周立的肩膀。
齐飞远才发现周立就像完全失去力气一样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似乎就靠着那点力气再支撑，而且周立的两只手已经软软地滑下去了，无力地垂在地上。
周立的声音听起来又哑又低，感觉特别累：“还好……你没事……”
“……周、周立……别…”齐飞远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腰，再抬手看，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碰了周立腰的那只手上全都是血，齐飞远从没见过那么多血，也第一次知道人能流出来这么多血。
周立的腰上被捅了一刀，背上还被划了一刀，这会儿上衣的下半年和裤腰以及地上，全都是血。
外面突然想起救护车的声音，接着就是一群人冲过来七手八脚地给周立做检查然后齐飞远就看到周立被担架抬走了，白色的担架也没一会儿就开始被染红。
齐飞远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他的衣服上有自己的血，但更多的是周立的血。
齐军的尸体也已经被盖上白布抬走了，两人一死一伤，都已经离开了这里，只有他们流下的血还在，那么多那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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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远！”钱磊心疼又焦急地晃了晃他的胳膊，努力把他拉回现实，“你冷静一点，他还需要人照顾，我们现在和救护车一起走，快！快站起来！”
本来齐飞远确实觉得自己在看到周立昏迷着被抬上担架的那一刻就被抽干了全身力气，可现在一听到钱磊说周立还需要人照顾，他突然就清醒了一些，一只手紧紧抓着钱磊的胳膊，紧盯着钱磊的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会死吗？”齐飞远喃喃地问。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我们一起去看他，你陪在他身边，他不舍得死的。”
其实钱磊说这话完全是出于安慰，他实在是担心齐飞远会精神奔溃。
可安慰是安慰，如果真的以他一个医学专业的角度来判断的话，周立这次确实凶多吉少。
钱磊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他真的没想到周立会为了齐飞远连命都不要，那把刀说实话一点都不短，当时刀刃全部没入周立身体的瞬间，钱磊都跟着心狠狠抽了抽。
先不管过去如何，就说事到如今如果这时候他再怀疑周立的真心，那就确实过分。
何况看齐飞远的样子都快担心死了，钱磊心里不由也跟着盼望周立不要真出什么事，不然的话，齐飞远估计这辈子都再也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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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路上齐飞远一直都特别安静，甚至安静到钱磊都觉得自己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要不是看了几次才确认他真的睁着眼睛看着周立在失神，钱磊真的以为他晕过去了。
齐飞远觉得自己的心好痛，痛到他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似乎只要张嘴说话或者动一下那种痛就会蔓延到全身，甚至他觉得连呼吸都好痛。
可这些痛比起周立身上的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快要痛死了吧。
心里明明很难过，明明在哭，身上所有的细胞好像都在哭。
偏偏只有眼睛不哭。
本该流泪最多的眼睛，却干涩无比，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
齐飞远好后悔当时周立还有意识的时候没有和他多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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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当时一直和周立说话，他就不会晕过去了，他那么想和自己说话，一定舍不得就那么晕过去。
就像钱磊说的一样。
“你陪在他身边，他不舍得死的。”
真的吗？他真的会不舍得吗？
明明以前做了那么多混蛋事都舍得，现在怎么会突然不舍得了，毕竟他那么坏……
可万一……万一他真的舍得怎么办……
“我怎么办……”
齐飞远突然拉住周立的手，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