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路核桃还在心里默默尖叫“不是吧不是吧黑衣黑发丢黑卡的目标人士竟在我身边！”，后一秒就被他那总是不走寻常路的小周师父给震惊了。
现在是感慨这种事情的时候吗！！我真的以为你是个正经人啊喂！
周岚斐顺嘴儿一叹，末了自己也愣住了，大概是没料到现在人能耳聪目明到这种地步，在几道目光齐刷刷看过来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的抬手遮住了脸。
看来小周师父还知道要脸啊。路核桃裂开之余感受到一丝丝欣慰。
周岚斐在桌子下面给了他一脚。
“这是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好机会！”
敢情他小周师父在这儿等着呢，路核桃顿悟，遂一撑桌子起身，拿着手机就过去了：“先生你买什么？我帮你付钱吧。”
这俩人就差把“居心叵测”写脸上，卫珣渊睇着路核桃不言语，路核桃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是海一样的蔚蓝色，在阳光下光泽璀璨，却也格外冷冽，他被看的心慌，几乎要像那超市老板一样两股战战，却听周岚斐在不远处插了一嘴。
“我徒儿替你转账，你给他现金，我们不吃亏。”
言下之意，我们没有别的企图你别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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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珣渊转眸，那调戏人的熟练工仍用手遮着脸，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徒留一个清瘦背影，衣领上发梢下的那一小片皮肤比衣衫本身更白。男人眯了眯眼。似是被说服了，“你们师徒想的倒是周到。”他将收银台上那瓶早已不冰了的矿泉水提起来，递给路核桃，“谢了。”
一通操作猛如虎，路核桃收到了一张五块钱的纸币，老版的。
“我以为他至少会跟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什么的，毕竟我们看起来那么热忱！”他费解地指着那张皱巴巴的票子：“他居然就给了这！哇塞，路边扫地的老大爷兜里都不一定会装这个——”
然后他就看见那风雅在外的小周师父陡然间凑过去用鼻子闻了闻。
路核桃“叭叭”的嘴戛然而止。
那张纸币上褶皱深刻，大概在对方身边存放了有一段时间了，周岚斐若有所思，后感受到两束灼灼目光，遂横目望向路核桃，“你好像有话要说。”
“小周师父，你这真有些变态了。”路核桃嘴角抽搐，艰难的发表感言。
周岚斐：“”
也不怪路核桃想歪，要怪就怪那句“好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周岚斐不觉得赞美有错，但总感觉他们脆弱的师徒关系在崩裂的边缘，于是他将纸币拍回案上，沉吟道：“万家那具尸体上的味道不是这个，应该跟这位兄台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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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核桃一愣：“味道？”
“花有花香，尸有尸臭，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味道，刻在灵魂深处。”周岚斐道。
“尸体上的味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路核桃追问。
“纸鹤所感即是我所感。”周岚斐说，他话锋一转，将那张黑金色的卡翻转过来，点了点上头的图案，“但这个人也绝非善茬。”
这张卡是某商行发行的周年庆信用卡，一面印有金龙图腾，路核桃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直到周岚斐拿出了一张自己的卡，并排放着让他找不同。
这么一比路核桃就明白了，“这龙怎么没有角啊！还少一条腿呢！”
“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名曰夔，夔龙属阴，也有人说夔龙不是龙，而是阴蛇。”周岚斐道：“所以这张卡不是给人用的。”
“不是给人用的那是给谁用的？”路核桃蒙了。
“货币流通又岂是阳世专属？”周岚斐竖了一根手指轻晃。
路核桃默了几秒，细思极恐：“难道那个黑衣帅哥是个阴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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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阴间人啊”周岚斐哭笑不得。
“是哦，阴间的应该是鬼才对。”路核桃喃喃道。
“人死后会化成鬼，脱离躯壳，去往黄泉奈何桥转世，投胎后又是崭新一生，此为一轮回。正常来说现世不应该出现任何一只鬼，如果出现了，必有反常。”周岚斐说：“不过他的信用卡在我们这儿，早晚还会再见面，不用太操心。”
路核桃醍醐灌顶。
趁着路核桃消化这些信息量的功夫，周岚斐将纸币与信用卡相叠，举到鼻下再次深深一嗅——这次他闻得很清楚，那是一缕过分幽冷的香气，像是露水沏煮的茗茶，搁置太久，凉透了。
周岚斐收拾出了一间客房又腾了两个储物柜出来，路核桃就算是正经的安营扎寨了。
小周师父长得就是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因此两人在周宅的第一顿饭毫无意外就是外卖，不过周岚斐并不抠搜，点了一家精致的私房菜，鲍参翅肚让路核桃过足了瘾。
吃完饭路核桃主动承包了家务，他一面洗着餐具一面想，虽说周岚斐羸弱，但至少是真心待他的，他也不是什么从聪明绝顶的苗子，这就够了，还要啥自行车？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震了震，路核桃点开微信，这才发现迟助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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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投入了庞焱门下，这会儿正大肆炫耀着庞氏门徒的战斗风姿，还发来了好多图片，不得不说迟助的抓拍技术超烂，画面糊的跟鬼一样，只能看到幽夜中人影攒动，偶有炸开成团的白亮的光。
迟助：【瞧瞧，愈战愈烈愈战愈勇，这才是御守神啊！超炫朝牛逼的！周岚斐那种绣花枕头自己都没混出个头脸来，我给他当徒弟我不完蛋啦！还好我机智，早早脱身。】
迟助：【核桃你也别嫉妒，我倒觉得周岚斐挺适合你的，你俩性子一样都温吞吞的，不适合在危险的前线行走！斩妖除魔这么拉风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这样的精英吧！】
这话说得就好像自己跟周岚斐都是庸庸碌碌的贪生怕死之辈，路核桃心里一阵憋闷，正想跟辩驳两句，就听周岚斐在叫他。
“小核桃你喝不喝牛奶？睡前一杯奶可以安神，你喝的话我给你也煮一杯。”
路核桃看了眼挂钟：“啊？你都准备睡啦！现在九点还没到呢！”
“我养生，所以睡得早。”周岚斐老态龙钟的从冰箱里拿起一盒奶，后仰身体：“跟谁聊天呢？”
“没，没谁。”路核桃将手机贴在胸前遮严实，生怕伤害周岚斐的自尊心，便没提迟助被庞焱收了的事，“就迟助告诉我庞爷在双荆路9号确实发现了妖怪。”
周岚斐“哦”了声，轻抬下颌：“那你回他个电话，问需不需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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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核桃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给他们帮忙？”提到这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翻目道：“他们那么厉害才不需要帮忙呢！”
他气的真情实感，周岚斐不禁乐了。
“这么不乐意呢？”
“他们那么挤兑你，出事了也是活该。”路核桃小声说。
周岚斐莞尔。
“那我去联系庞焱。”他说。
路核桃：“？？？”
联系庞焱？那更死亡了！路核桃都能想象出庞焱把他们师徒俩一块儿臭的狗血淋头的样子。
“唉别别别，还是我打给迟助吧！”他叹了口气屈服了：“他们要是不需要帮忙，我们就安心睡觉去，礼数上也算是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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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理儿。”周岚斐点头说。
路核桃无奈，他从前只觉得自己这闷葫芦一样的好脾气过于软弱，却不曾想周岚斐比他还要好脾气，这种时候就免不了在周岚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生出几分心疼来。
为什么世上总有人要以欺辱温柔之人为乐呢？
他迟疑了片刻，愈发不想打这个电话，可手机却自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迟助。
路核桃吃了一惊，接通电话后被那头尖锐嘈杂的动静吵到耳鸣。
“核桃！！核桃你师父睡了吗！！”迟助的声音艰难的破出重围，简直是撕心裂肺：“救命啊！！救命啊！！！”
路核桃呆住，猛地回首，难以置信的看向周岚斐：“这”
周岚斐看起来却并不意外，他一仰头将那盒鲜牛奶饮尽，好家伙，硬生生喝出了酒的飒气。
路核桃咽了口唾沫，见周岚斐将纸盒捏吧捏吧扔进垃圾桶，转而轻拍自己的肩，温润的嗓音里无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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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该我们出场了。”
路核桃应了一声紧随而出，却猛然间打了个寒战。
“你是不是都知道？”他愣在原地，对着周岚斐的背影喃喃发问。
“嗯？”周岚斐回眸。
“庞焱会来抢祈状，也会在双荆路9号遇险——”
他脱口而出却立刻后悔了，意识到这是大不敬。
可他就是突然觉得周岚斐也许并不是他眼中所见的那般温柔无害，其实从一开始就在不动声色的拿庞焱当枪使
那他先前生出的那几分保护欲与共情的心，在这一刻就显得格外愚蠢。
路核桃的喉咙发涩，惶恐的看着眼前这光风霁月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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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岚斐却没有生气，垂眼道：“庞焱在我的管辖区内动了手脚，祈状被拦截传不到我这里，这我是知道的。”
“就这？”路核桃诧异：“这顶多也就是整件事的三分，别的七分呢？”
“另七分就靠猜了。”周岚斐说。
“你能猜那么准？”路核桃瞪圆了眼睛
周岚斐莞尔失笑，以修长的指尖点了点太阳穴。
“就是这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