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审讯室里，卫云肿着半张脸，听完虞衡说的话，冷笑一声，“你少在这里狐假虎威，这种话，你让陆惟生亲自来和我说。”
“爱信不信。”
虞衡懒得和卫云废话，他忙得很，没工夫和她打嘴仗。
说着，虞衡推门出去，留卫云一人在审讯室里忍受内心的忐忑。
周弥光站在门口，冷得直跺脚。
“气温降得还真是快，走的时候我看生哥穿个单衬衫，还以为不冷呢。”
“这话说的，你第一天认识生哥？他神人一个，能在北洲的冬天单穿夹克。”
“我这不是忘了嘛。”
周弥光挠挠头，把话题转移到卫云身上，“里面的人，生哥打算怎么处置？”
虞衡一摊手，“这不得看联盟的态度？”
听虞衡提起联盟，周弥光“嘶”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怎么？”
“我说你记不记得，上次我去联盟大楼接你回基地，赶上哨兵换班，是不是听到他们说这段时间谁要过来考察来着？”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是谁来着，我记得他和卫云有点关系……”
到底周弥光年轻，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是不是卫云她哥，那什么少校？”
虞衡扶住脑门，“坏了，怪不得苍小芙来基地个把月也没见卫云发难，偏挑这个时候下手，原来是有靠山在。”
周弥光瞥了门内一眼，感慨道：“表面上看不出来，这人还真是坏啊。”
虞衡没空和周弥光搭话，迅速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陆惟生。
没想到陆惟生只淡淡回了三个字。
“知道了。”
拽到没边。
这片时空最后一次大型战役发生于几百年前，自那之后，各洲坐下来签订了表面上的和平协议，自此，热武器战争逐渐开始向贸易战过渡。
所谓的高级将领，早就不再是一洲定海神针般的存在，而是变成了只拥有少量威慑力的吉祥物。
这点威慑力放在陆惟生面前根本不够看。
云界财团之下的超大型企业，以及超大型企业集团之下的各类母子总分公司，如同一张硕大的蛛网，完成了上至军航下至民生的全行业领域覆盖。
归功于新松重建计划，陆惟生主导的名单和地块置换让财团吃到了大量红利，董事会呈现出一片难得的稳定局面——
他早已坐稳财团董事长这把交椅。
……
来时路再怎么血腥，眼下的陆惟生也只是安稳陪坐在行军床边，负责将苍芙打点滴的那只手捂热。
冰冷的药剂没入静脉。
药效很猛，苍芙手背上的血管呈现出一片青紫之色。
陶染过来看过，说是正常的。
苍芙整个人缩在毛毯里，睡颜恬静，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陆惟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靠在椅背上，也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第一瓶药剂空瓶。
陶染订了闹钟起来给她换药。
自然，苍芙被吵醒。
趁她醒来，陶染又给她量了体温，确认已经退烧后，悬着的心落了下去。
苍芙身上的伤口又多又深，最怕伤口发炎引起反复高烧。
“怎么样？”
陆惟生坐起来一点，指腹轻轻抚过苍芙的手背，她的手指依然冰凉，男子皱眉，眼底的忧心几乎要溢出来。
“没什么太大问题，伤口愈合速度也很快，不愧是实验室……”
陆惟生一记眼风扫过去。
陶染捂住嘴，快速给苍芙换了一瓶药，端着托盘匆匆离开。
苍芙看着陶染溜进隔间，转头瞪了陆惟生一眼，“李明妮已经告诉我了，你把我留下来是因为实验室想研究我的愈合能力。”
“实验室确实想研究你，但我没同意。”陆惟生一脸坦然。
“那为什么……”
“坦白局？”陆惟生挑眉。
“当我没问。”苍芙气得磨牙。
“那就再睡会儿，时间还早。”
陆惟生替她把毛毯拉上去一点，苍芙拍掉他的手，直接坐了起来。
“不睡了？”
“明妮姐人呢？”
“她不愿意留在工业园，我找人连夜送她回基地休息了。”
“她还受着伤呢。”
“陶染帮她看过了，都是轻微伤。”
李明妮不是不愿意留在工业园，而是担心万一苍芙真的上交母带，自己会情绪失控。
她做梦也没想到，苍芙真的敢一声不吭毁掉所有罪证。
“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思来想去，苍芙决定告诉陆惟生她在数据光柱里看到的那份文件。
想到“灭杀计划”四个字，她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
陆惟生仿佛看不见她凝重的脸色，松开她的手，走去一旁拿了两个靠垫枕在她腰后，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边，轻声道：“先喝点水。”
苍芙看了一眼水杯。
又看向陆惟生。
陆惟生坐回椅子里，熟练托起苍芙打点滴的手，他体温高，手掌又大出一圈，如同纯天然的暖炉，纾解了强效药剂流经静脉时产生的刺痛感。
苍芙屈起手指。
指尖轻轻挠过陆惟生的掌心。
“嗯？”
陆惟生低声询问，手指跟着向上弯曲，带着几分强硬的味道挤进苍芙的指缝，从而完成了一场不太完美的十指紧扣，如同命运齿轮的咬合。
“呃……”
苍芙罕见地结巴了一下，“先说好，这、这不是坦白局，我说什么你自行判断真假，其余的不要多问。”
“好，你说。”
“我在联盟内部数据库里发现了一份文件，但我只看到了文件标题，上面写的是“gale核心成员（陆惟生）……灭杀计划……”
通常只有在对付昆虫时会用到“灭杀”二字。
可见撰稿者打心底对gale和陆惟生抱有深深的恶意。
苍芙顿了顿，抬头看向陆惟生。
后者一脸不在意，他只是一味地想，自己怎么现在才发现这么好的暖手方式。
“呃……生哥？”
“嗯，我在听。”
“可是我已经说完了。”苍芙想将手抽出来。
陆惟生忽然施力，将她的手禁锢在原地，语气染上一丝责备，“别乱动，万一碰歪了还得重新扎针。”
“……”
苍芙抿唇，她有点吃不准男子的反应。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陆惟生说话了，“联盟想和各洲政府想干掉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搞出来的大小事情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至于你看到的文件……相信我，里面全是些不具备可操作性的废话，所以，不用担心。”
“这样啊……”
闻言，苍芙点点头，垂眸浅浅松了口气。
“不过……”
“不过什么？”
陆惟生俯身凑近苍芙的脸。
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漆黑的眼瞳有着能将人吸入的幽深。
随着热气喷洒在耳廓，磁性的嗓音像是含了震颤的微粒，抖入耳中，痒得苍芙从耳垂开始，沿着耳廓一路烧到耳尖。
“联盟内网防火墙虽然不是云界科技的手笔，但毕竟也属于军事内网，你怎么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