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四皇子？
白嘉钰喊完便后悔了，她老是想着在太后娘娘面前出个风头，却忘了皇室的尊严有多么重要。
太后轻轻瞥了眼像鹌鹑似的缩起来的白嘉钰，心中有些恼怒。
她怎么会认不出自己这个荒淫无度的皇孙，无非就是太过丢人，不想认罢了，可是不知道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嗷的一嗓子喊出了名字。
满场哗然，众夫人轻吸一口凉气，还好大家都是一起来的，太后动不得这满朝文武的家眷，否则能见识到这种皇家丑闻，太后娘娘一定不会留下后患。
陆昭昭也装作惊讶，抬起胳膊，用衣袖遮住眼睛，嘴角却有些压不住。
无论哪个年代，男人犯错的成本总是很小，寻花问柳的名号即使扣在他头上，他只要裤子一提，就能被外界称之为风流韵事，而被糟践的女子却永世不得翻身。
——尤其是这个时代，那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是天方夜谭，陆昭昭哪怕暂时杀不了四皇子，也得让他付出些血泪教训。
她陆昭昭，睚眦必报，受不得气。
“把他给我弄下来，”太后气得连“哀家”都顾不上说了，握着陆昭昭的指尖冰凉，“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他是谁！”
后边半句话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她气得捂着胸口，竟是身子一歪，险些倒地。
陆昭昭察觉到她的情绪，连忙抬手抚着她的前胸口，给她顺气：“娘娘，您身子重要啊，再说了，还不一定是四皇子呢，兴许是嘉钰妹妹看错了呢。”
她眼波流转，正对上白嘉钰惊恐的目光。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人堆里当鹌鹑的白嘉钰身子一抖，抬起头正迎上太后带着怒气的眼眸，心里一个劲儿地骂着陆昭昭祸水东引，她咽了咽口水，声音都在抖：“太后娘娘恕罪，是、是我眼拙认错了，这人并非——”
“好了！”眼见着她还想再提四皇子，太后抬高嗓门制止她，“都散了吧，年底寒山寺事务繁杂，你们都不必多留。”
这逐客令下得干脆利落。
白嘉钰那一嗓子叫喊出来，大家也都对上了记忆中的那张脸，都是有名有姓的大官家属，怎么会没见过四皇子，只不过碍于太后，一个个的都在装傻充愣。
皇家出了这种丑事，自然要清了场好好查，更何况四皇子下身的情况实在是不能再拖，太后瞥向那血肉模糊之处，额角青筋直跳。
“太后娘娘。”待众人离去后，陆昭昭抿了抿唇，似乎不知该不该开口，“昭昭此次来，是为了誊抄经书，若是就这么走了，会被父亲怪罪——”
太后本就心烦意乱，听她这么一说更是胸口发堵：“你放心，我回去会将那事儿告诉皇帝的，你先回去吧。”
“昭昭并非想要求这种恩典，而是……”陆昭昭扯住她的袖口，附在她耳旁轻声说，“来时我带了两辆马车，想着先留一辆马车在这庙中，过几日再回来取经书。”
两辆马车？
太后眼睛一亮，声音立刻柔和起来：“不必，你留一辆马车在这儿，后天一早哀家让人给你装满了经书送回去。”
虽然明知道那群官眷认出了四皇子，可太后还是得做些功夫遮掩住这不孝孙的行踪，大家都在装傻，而陆昭昭敢冒着这种风险，满心只为太后着想，将她的心思猜了个透彻。
既全了皇家体面，又解了她燃眉之急。
太后出宫的轿撵都是有数的，若是真的多带了个四皇子回去、或者莫名其妙地把太医叫到这寒山寺中，总会落人口舌，坐实此人就是四皇子。
可若是有陆昭昭的马车，借着搬经书的由头还能遮掩一二。
这小妮子……聪明，却不讨人厌呢。
太后只觉得心里熨帖，看她愈发顺眼了。
“既然如此，昭昭谢过太后娘娘。”陆昭昭行了个大礼，笑盈盈地告退。
王妈妈没有没处罚，众官家小姐赶来时她也跟在了后边，自然也是目睹了四皇子被抬出去的那一幕，两腿之间的血红至今刺激着她的脑子，因此哪怕那些小姐夫人都走了，她仍然还呆立在原地未回神，直到陆昭昭施施然走出。
“王妈妈。”清脆天真的声音几乎要震碎她的心，陆昭昭噙着笑，轻轻点了下她的眉心，“这次我不会告诉祖母，下次可不许莽撞咯。”
指尖微凉，点在王妈妈的额间，那股子凉意顺着天灵盖冲到脚底，硬生生逼出了她的白毛汗，王妈妈猛地回神，对上她无波的眸子，嗓子都因为恐惧有些沙哑：“是、是——多谢昭昭小姐。”
听到回应，陆昭昭笑容更甚：“好啦，我们回相府吧。”
王妈妈木然点头，待到她走远后才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回了院子，芸香一脸紧张地迎上来，上下打量着陆昭昭：“小姐，你没事吧？”
没想到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关心自己的居然是自己身边的丫鬟。
看到芸香紧抿着的嘴唇，陆昭昭忍不住感慨一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没事，不必担心。”
“今个一早我瞧着护卫都撤走了，还以为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芸香松了口气，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本想着用王妈妈那药偷袭他，再派咱们的人将四皇子身边的侍卫解决掉，可他们毕竟不专业，万一闹出些动静引了人来就不好了，”陆昭昭拉着她进屋，一边收拾一边解释，“正好我想了个别的法子，就遣走了他们……”
——让更专业的来。
能跟着林珉辰到这里来的手下，必定更厉害些，但陆昭昭没想到最厉害的是林珉辰本人。
从四皇子进了屋开始，他便一个个地将守在门口的侍卫解决。
四皇子即将爬伏在自己身上时，也是林珉辰鬼魅似的出现，一记手刀将此人劈晕。
“啧，欺负小姑娘，丢人现眼，”林珉辰拎起昏迷不醒的此人，“把他放在哪儿？”
“这附近有什么……鸡棚，猪窝之类的吗？”陆昭昭思索一会儿，问道。
林珉辰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哈？”
收回思绪，陆昭昭看着面前的芸香：“先别管那些了，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