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副掌柜汪显从外头打开,陈恒大踏步从门外闯进来,嘴里喊着:“汪掌柜呢?……余庆?你们怎的都在这?”
陈恒,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眼里透出一股机敏跟精神劲,看着比余庆多出些锐利,又比余晖少了那么点顽皮,整个人算是沉稳刚硬。
他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一个俊俏少年,一个赛一个眼眶通红,竟是刚哭过一般,连着颤颤巍巍的余老伯,刚刚还有拭去眼角泪水的动作。
陈恒刚走进来几步,便惊讶的站在原地,进不是退也不是。
“你就是陈恒?”叶小七温和的问道。
陈恒心里疑惑,没马上回答,只是不解的打量着叶小七。
“傻孩子,还不见过咱家大小姐?她可是咱安府的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余老伯急得直招手,想让陈恒走近些。
大小姐?眼前这人明明是一副男儿装扮。
陈恒心里没明白,但还是听了余老伯的话,慢慢走近,眼里却是狐疑的。
叶小七已经站起来,迎上去,拉住陈恒的手,上下打量着,越看越满意:“陈恒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子了,大哥若知道,不知该如何高兴呢!”
陈恒这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也上下打量叶小七:“您,是大小姐?”
叶小七俏皮一笑:“如假包换。怎的?换个男装,你都不敢称我一声安大姑娘了?你小时候,可经常追在我跟哥哥后头,一口一个大姑娘小心别摔着……”
陈恒看向汪隆,满脸疑问,汪隆叹了口气,冲他点点头。
他又看向余老伯,余老伯又是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表情是又哭又笑,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得清。余老伯的表情已经代表一切:眼前的人,就是安大小姐无误!
陈恒放轻了声音,低低的喊了一声:“大姑娘……”那是小时候一起玩时的称呼,他牢牢记着,一点没忘。此刻只一声出口,自己就先咽住了,整个人拘谨得有些束手无措。
叶小七笑得眉眼弯弯,眼里却噙着泪,脆生生应了一声:“哎——……怎的还是跟当年一般傻憨?”
陈恒坚毅的脸庞瞬间一垮,委屈得像个走失后复又找到母亲的孩子,“噗通”一声跪在叶小七跟前,痛哭出声:
“大小姐,我无能,没能护住大公子!我偏偏那会去镇上买东西,没能守着大公子,让他就这么被人给……我有罪!大小姐,您打我吧……我有罪啊……”
陈恒倒头就拜下去,叶小七拦都拦不住,正急得想拉人起来,旁边那郭顺却冲过来,一把揪住陈恒衣领,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怒到:
“你谁啊?敢诅咒我师父?我师父被啥了?他活得好好的,可不兴这么诅咒人。快吐一口唾沫,把那霉劲吐掉,快啊……”
陈恒没想到中间冒出来个人,力气还这么大,还一通没头没脑的骂人,给他顿时整不会了。
叶小七哭笑不得,赶紧把两人拉开。
余老伯则跟着凑热闹:“对对对,陈恒,快吐口唾沫,去去晦气。咱家大公子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
一通混乱下来,陈恒一头雾水。
他还没从大小姐回来的振奋眩晕里走出来,又被什么大公子还活着这样的话砸得头晕目眩。
余晖是个急的,他一把搂住陈恒脖子,将他拉到一旁,就怕他太激动,吓到大小姐了。
然后,才一字一句的对满脸懵圈的陈恒解释道:“陈恒,先别激动,大小姐胆小,你会吓着她!我同你说吧,这都是真的。大小姐活着,大公子也活着。他们不但好好活着,还很厉害,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哎哎哎……你站好来……你能不能站直了说话?……大哥,快过来帮忙,扶住他……”
余庆刚走过去,被陈恒一把推开,他苍白着脸,摇摇晃晃走到叶小七面前,死死盯住叶小七的眼睛:“大姑娘,大公子,真的还在?他真的……还在?……”
陈恒激动得声音变了调,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叶小七叹了口气,同余庆余晖一起,把这个“虚弱”的壮汉按到椅子上坐好,她才弯下腰去,对陈恒说道:
“大哥好好的,他知道你还活着,还同我说,让我这次回来南疆,务必要把你带往京都,跟他见一面。陈恒,大哥不方便出京都。你别怪他不回来同大家见面,我也知道你委屈,日后见着他,你当面跟他哭去,气他一气!”
陈恒这才全信了,忍住激动,哽咽出声:“小的……听大姑娘的,日后,跟大公子哭去……小的想大公子,想得好苦。以为他……心里愧疚难当,这么些年,恨不能每日抽自己一耳刮子,没守着他……”
郭顺见大家这样惦记自己师父,喉咙也跟着一哽,忍不住背过身,擦了一把泪。
“好了好了……一帮子大老爷们,能不能别哭哭啼啼,害得老子眼里进沙子……你们存心让大小姐看笑话是不是?”
余晖猛挥了一下陈恒后背,把陈恒呼得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恼得回头就想跟余晖掐架,但抬头看到余晖眼里一片通红,心里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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