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的护山大阵在晨光里泛着淡青色光晕。林渊扶着清微踩上御空剑时，清微的呼吸已经弱得像游丝，指尖冰得能凝霜。
"抓紧。"林渊咬着牙捏诀，剑刃划破云层。他能感觉到清微的重量全压在自已背上，像块正在融化的冰——可这冰不能化，绝对不能。
丹阁的门刚推开，药香混着寒气扑面而来。大长老正在调配驻颜丹，抬头见清微肩头的紫黑毒斑，惊得药杵"当啷"掉在地上："血煞蚀骨毒？"
林渊把清微轻轻放在玉榻上。清微的道袍浸透冷汗，伤口处还在往外渗黑血，沾在玉榻上滋滋冒烟。大长老掀开他的衣襟，倒抽一口凉气："毒入腑脏了。"
"冰魄丹。"清微突然开口，声音像碎冰碴子，"配合后山灵脉寒气压七日。"
大长老立刻从丹柜取出拇指大的冰蓝色丹药，塞进清微嘴里。林渊看着清微喉结动了动，丹药顺着他苍白的脖颈滑下去，这才想起自已还攥着玄冰草的根须——刚才在冰崖拔草时，他特意留了段根，想着或许能给丹阁当药引。
"去后山灵脉。"大长老冲林渊点头，"你扶他过去，我用灵脉寒气逼毒。"
后山灵脉口的冰潭腾着白雾。林渊半抱着清微坐进潭里，寒水漫到胸口时，清微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别守着我。去寒梅峰找若雪。"
林渊的手一抖。清微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却还在笑："冰崖的刻痕得让她看看。"
寒梅峰的梅树正开得热闹。林渊踩着落英往上走，远远就看见苏若雪立在崖边，冰晶环在腕间泛着冷光。她听见脚步声回头，眉梢微挑："伤好了？"
"清微长老中了血煞毒。"林渊直接掏玉佩，"但我在冰崖找到了这个。"
玉佩贴在掌心发烫。林渊把它按在梅树旁的冰壁上——那是他特意带来的，冰崖的刻痕拓在羊皮纸上，此刻正和玉佩严丝合缝。苏若雪凑近看，睫毛在冰纹上投下影子："和你娘的？"
"完全吻合。"林渊喉结动了动，"清微说，可能是冰渊入口。"
苏若雪的指尖轻轻抚过冰纹。她的手比林渊还凉，却带着冰灵根特有的清冽："我爹失踪前，在《玄冰志》里写过一句话。"她从袖中抽出半本残卷，"极寒秘境藏玄冰真相。"
林渊的呼吸顿住。残卷边缘泛着焦痕，字迹却清晰如昨："玄冰之乱起于冰渊，止亦于冰渊。"他想起冰崖深处的轰鸣，想起母亲灵识里的"双玉合"，突然抓住苏若雪的手腕："余鸿有另一半玉牌！"
苏若雪没抽手。她的目光落在林渊发颤的指尖上，声音轻得像梅瓣："我爹最后一次见我，说要去冰渊找答案。"她抬头时，眼底有碎冰在晃，"现在，答案在你手里。"
血煞门的密室滴着血。余鸿跪在青石板上，琵琶骨被两枚三寸长的血煞钉穿透，疼得他额头抵着地面，冷汗把青石板洇出个水洼。
"废物。"血煞门主的声音像刮骨刀，"三次截杀，三次让他跑了？"
余鸿咬着牙抬头。门主的脸隐在黑雾里，只有一双眼睛泛着血光——和他十岁那年在血池边看见的眼睛一模一样。当时他被按在血池里，看着通门的尸l浮上来，门主说："弱肉就该被吞噬。"
"我查到了冰渊入口。"余鸿扯动嘴角，血从琵琶骨的伤口涌出来，"在青岚宗附近的冰崖，需要双玉共鸣。"
黑雾里传来冷笑："你拿什么证明？"
余鸿摸出半块玉牌。玉牌上的冰纹还沾着冰崖的寒气，在血雾里泛着幽蓝："他有半块，我有半块。只要杀了他，冰渊就是我们的。"
门主的黑雾突然凝成人形。他伸手捏住余鸿的下巴，指甲刺进肉里："给你三天。"他松开手，黑雾里飘出两枚血珠，"找两个筑基境执事，用这血引他们。"
余鸿盯着掌心的血珠。血珠里浮着两个名字：铁手唐七、毒心三娘。都是血煞门出了名的狠角色。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笑了："三天后，青岚宗外门试炼路。"
晨雾漫上青岚宗外门山脚。余鸿裹着商队的粗布斗篷，半块玉牌贴在胸口，烫得他心口发疼。他望着林渊静室的方向，血魂幡在腰间渗着黑血——那是用三个血煞弟子的命祭炼的，能锁死玄冰灵l的气息。
"队长，货车都进镇了。"旁边的伙计压低声音。余鸿看见两辆盖着草席的马车晃进外门山脚，草席下隐约露出血魂幡的角。他摸了摸琵琶骨的伤口，疼得眯起眼："林渊，这次你跑不掉了。"
静室里的林渊正擦断剑。冰纹在剑身上流转，映着他的脸。他想起苏若雪说的"答案在你手里"，想起清微在灵脉潭里逐渐平稳的呼吸，突然觉得后颈发凉——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握紧断剑，走到窗边。晨雾里，两辆商队的马车正往山脚走，车辙印里有黑血渗出来，在青石板上凝成小血珠。林渊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是血煞幡的气息。
"渊儿。"身后传来清微的声音。林渊转头，看见清微站在门口，脸色还有些白，却已经能稳稳站着，"该去丹阁了。"
林渊回头再看，晨雾已经散了。商队的马车不见了，只留下一串血珠，在青石板上闪着妖异的光。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断剑在掌心发烫——冰渊的秘密，该揭开了。